村上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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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起村上的发根，村里应该没有人会不知晓，至少，像他那般年龄上下差个三四十岁的村上人都知晓这个名字。在村上人的口中，如果发根干农活能在村里排上第二，那么，就不敢有人自称第一。就连我这般不常回家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发根做农活任劳任怨的劲，可是，纵是发根如何的能干，在村上人的眼里，发根不过是一个”脑子不够数“的人。   

　　发根，今年60有余，未婚，膝下无儿无女。要讲起来，发根不傻也不憨，而且人还能干，在农村找个老婆过日子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豇豆带给我的危害。但听村上人说，曾经有人给发根介绍过对象，但发根却拒绝了，拒绝的理由竟是：找娘们干吗，让她来吃你的喝你的？自从这件事在村里传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发根介绍对象。   

　　关于我对发根的记忆，应该得从几棵花生说起。小时候，一个很炎热的夏天正午，和几个玩伴跑到自家地里吃花生。但由于自家的花生没熟，而发根家的花生却是长的格外诱人，和几个玩伴一合计，就把自己的小魔爪伸向了发根家的花生。当时还有一个玩伴颇为“理智”的劝阻我们，不要动发根家的花生，发根性格不好。但想着是正午头，发根应该是在家吃饭或者睡觉，最终馋欲还是把我们几个引向了发根家的花生地。刚拔发根家的一棵花生，见花生根上挂满了饱满的花生个，都乐的喜不自禁时，发根竟然扛着锄头出现在了地边，看到我们几个，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大步朝着我们几个走来。见发根走来，几个人着急忙慌扔下花生，朝着最近的一块玉米地跑去，躲藏起来。但最终还是被发根找了出来。   

　　发根找到我们，站在我们面前，锄头往地上一撂，恶狠狠假牙还是瓷的比较好用的放狠话：“偷我家的花生，信不信挖个坑，把你们都给埋了，埋了看你们爸妈找的到不”？因为那时年幼，发根这番话，所有在场的都信以为真，吓的哇哇大哭起来。最后，发根是怎么放过了我们几个，已经忘了，但从那天开始，每次见到发根都是绕着过，有时候着实绕不过了，从发根身边走过，发根嘴里还会骂骂咧咧的提起偷他家花生的事情，所以，从小，我是格外可爱的宝宝脸上有块白不知是什么怕发根的。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回家的次数减少，再次见发根的时候，发根似乎比以前变了一些，偶尔遇见，还会被问上几句，似乎忘了我和他之间曾经结下梁子的事情。刚开始，发根这么问，我也只是“嗯啊”“是啊”的回答，但慢慢的，也愿意和发根多说上一两句了。最近一次回去，就在我去曾经的田地里转一圈，和村上大娘聊天中说准备去邻村闺蜜家住一晚上时，发根竟然惊奇的插了句“咱村上，你上谁家不会让你留宿一晚上？干嘛还这么晚的跑到你同学家去住，来回多折腾”，发根说这番话，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既能饱又有丰富营养的宝，因为那个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回到郑州，想起最后一次见发根他说的这翻话，总觉得有种淡淡的悲凉，幼年偷他家花生的事情，他或许因为年事已高的缘故忘了，再或者是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到写这篇文章，我在脑海里都勾勒不出那天傍晚，他说出那句话时的表情。但有一个问题是可以肯定的，在我心里留下阴影的那个恶狠狠的村上发根已经不存在了，那一瞬间，和我说话的人只是一个已经年过六十，无妻无儿无女，每天在地里拼命干活最终却不知道自己老来该如何养老的朴实老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