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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于东经112.53度,北纬37.87度的太原。我把位于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叫作“我的住地”。
这里是我辗转停留的第二座城市,是我近半生当中呆得最久的地方。如果从三千米的高空俯瞰,这座城市大多数时候是灰蒙蒙一片。在这一团似雾非雾、似云非云的物质包裹这下,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灌的城市骨架,依然在不断地纵横延展,丰满着骨骼肌理。目之所及都是脚手架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分割占治疗白癜风权威医院据着地域空间,挖掘机打桩般的轰鸣使得人们的心跳也自觉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这城市已经存在了2500年。几度沦落,风吹日化,现在的城市中心不过是当初的村野莽场,传说中的老城仅仅是有迹可循而已,而我不过是这个城市里的过客。在我眼中落脚的地方。在或者浓密或者稀疏的街道上,人们怀着不同的姿态和向往有规律地运动着。日复一日,我也在规律地踩着我的足迹,但大多数时候行色匆匆。难得闲下来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格子间。仿佛这座城市是一个大的单位,每一个家庭都是一个个的奋斗个体。每天从这个格子间到单位里真正的格子间,我们在用生命丈量这座城市的维度。
开车的人最漫不经心,龟缩在三尺见方的铁笼子里,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地紧盯着前车的车屁股,他们多半是小老板或者白领,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之所以开车缘于他们的生活已经安排得太慢将要溢出来了,不如此争分夺秒就收拾不住。他们总是在打仗,打仗一样地去工作、聚会、喝茶、健身,从五点醒来忙到晚上两点,才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下入睡。现代都市大家称之为“效率”。当然,城市给他们的回报也是丰厚的,他们是这座城市理所当然的猎食者。坐车的和打车的人看上去是最悠闲的,实际上他们更加来去匆匆,身体休息的同时脑神经却时刻绷得很紧,他们是白领一族或者业务骨干。他们来去往返于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如同润滑剂一样疏通着城市的各个关节,加速了城市进化的进程。大多数人借助于公共交通工具,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公交车是城市的情报中转站,无论闲散还是忙碌,大家都会在公交车上感受到城市的烟火之气。老头老太太坐的是免费车,他们都手揣着老年证,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带着老伴的或者不带老伴的,间或谈一谈小区里的新鲜事。他们要赶去一站之外的超市去买“惠民菜”。孩子们坐的是低价车,大多数把“学生卡”挂在脖子上,双肩背着书包,谈论着最近在玩的游戏的进度。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的这段经历迟早会成为他们最宝贵的记忆。年轻人不出意外地在看着手机,他们不屑于和其他人交流分享,这里也没有事物能够进入他们的关注范围之内。他们的路还很长,艰难磕绊也少不了。中年人在车上是最稳重最沉默的一伙,对于背负生活重压的他们来说,公交是庇护所,只有身处公交车上,他们才能远离格子间的纷扰,悠闲地随着公交的节奏摇摆,眼睛盯着窗外最熟悉的风景,间或用眼角扫一扫少妇们长得精致却漠然无视的脸。这公交车上应该还有手艺人、忙里偷闲的咸猪手、来看病的外乡人等等,他们都隐藏的很深或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城市给他们留下的记忆或者刻骨铭心或者短短一瞬,反而是他们,最有可能对这个城市产生感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
而我却喜欢步行或者骑车。步行对于偌大的城市来说显得过于奢侈,大部分时间我依靠自行车。我所用过的每一辆车子都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记忆。车子不能太好也不能太烂,太好会吸引小贼们的注意力,太烂则会对行程产生羁绊。骑一辆单车,穿过夏天的遮荫蔽日和树叶间的光影阑珊,在写字楼的蓝色玻璃上洒下白癜风正规医院 星星一样斑驳的光点。穿过冬天的白雪纷飞,在白茫茫一片大地上碾出第一道车辙,昏黄的路灯光在雪的映衬下铺展开来,就像是为生命开出了一条金光大道。骑到乏力时,头顶冒出热气,雪片妩媚地飘洒在脸上,毫无凉感却累觉清爽。春秋两季是最相宜的,你总能感觉到城市的风如游丝般悠来荡去,仿佛游走在海岸上,置身于海滨城市一样。这时候我会对这座地处内陆、闭塞庸常的城市产生一些莫须有的感情,同时也对于上天已经赐予的身边所有感恩戴德,这种感觉难道就是生之喜悦?好生让人难以认同。
用文章诗赋来赋予一个城市温度或者气质,那是艺术家们的事情。在为生活四处奔忙的平凡人来看,周围的一切嘈杂声响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一白癜风专科医院个以钢筋水泥搭建、贯穿了过去未来、时刻都在发生无规律变动的城市,我们难以投入过多的心力,她的存在好如日落月升,风雨变换,早已被我们当作生命的常态。每天在城市的间隙里雍塞争食,人来人往,漠不关心,我已经习惯了这城市的节奏。虽然对于城市的一切我还尽未看透,就像我们虽然生活在城市里面,却很有可能一辈子在一小片区域打转转,到了都难以看遍这个城市的全部。这是思维的局限,也是生之局限。但是正因为身在其中,才会有这份悠闲和大度白癜风的症状及治疗,总觉得她就在那儿,早晚能够看到。城市古老而又年轻,时刻都在变化,而我们,却已经老了。曾经的我们不愿这样打发生活,想要走得更远,想用一双肉脚板丈量地球,一个刻度一个刻度的筢过。无意中的生活冲击让我们歇下脚来,习惯了重复路径的脚和心都不愿再迈出固定的壳子,我们成了围城中的鸟,忘记了如何飞翔。于是我们和城市达成了妥协,纤纤柔柔地融在了一起。
沿着这座城市的火车站所在的街道一直往南,大约走三四十公里,又是一座和这里完全不同的城市,我曾经在那里逗留三年,闲极无聊的时候逛遍了城市的角角落落。那些年我们还是那样乖觉地遵循着固定的生活规律,生命里没有太多的大喜大悲和大惊大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已经觉着了生活的无趣。那是一只被困在牛犄角里的蜗牛的苦闷,怎么走也难以走出的死胡同。记得那时候学院位于城市的边上,天黑以后街上的路灯发出黄色昏暗的光,街边柳枝摇曳,鬼影重重,给人的感觉特别压抑。但是城市少风多雨,白天的阳光刺眼,正象征了我们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我曾经多少次故作深沉地站在宿舍的窗户前张望,那时候的苦闷和烦恼现在想起来是那样幼稚而不堪回首。那时候的喜悦和幸福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幸福。现在的我们活得过于匆忙,没有时间回头看看。事实上思想的广度和历史的厚度没有明显的正相关,倒是和脚底板的长度紧密相连。推开那扇窗,带或者不带行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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