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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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三四十年之前，我的故乡一共只有一家小店，称之为“代销店。”店主人是一个麻风病患者。这一家小店，就开在村北，一个名叫“十三间头”的地方。   

　　之所甘肃白癜风医院以叫“十三间头，”是因为那一排房子一共有十三间。正像一些名叫“十三里”的地方，是离开某个城市十三里一样。东阳还有个地方叫“十里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从前离开东阳县城正好是“十里”的缘故？   

　　“十三间头”充其量只是一排泥巴房，黄泥墙，黑瓦片。   

　　我不知道这个麻风病人开的代销店，到底是属于公家开的？还是私人行为？这个鳏寡孤独的老人，因为患病，干不了农活，然而，一个人只要有一口气，毕竟还是要吃饭。所以，村里出于照顾性质，才出资让他开了这一家代销店？   

　　由于患病，他的一条腿肿胀。溃烂。惨不忍睹。在他的身上，还时不时地散发出一股麻风病人才有的独特的气味。代销店里的货物，都是谁帮他进的呢？他有一个与他稍微沾点亲白殿风病传染吗带点故的侄子。平日里，这位侄子会抽空到镇供销社替他去进一些货物。   

　　这个代销店，给人影响最为深刻的是，门口进去有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这个柜台很旧，很脏，黑乎乎的。此外，就是这家代销店散发出来的那股小店才有的独特的气味。煤油。酱油。黄酒。诸种气味混杂在一起。不知道是香是臭是甜还是苦……。   

　　那个时候，在乡下，一般喜欢喝酒的汉子，想喝酒的时候，几乎都是现买现打，而且都是散打。一个村庄里，能有这个条件，一年到头，一天一顿或者一天两顿喝一点酒的，微乎其微。纵然像我老父这样的“酒鬼，”每天晚餐必须喝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雷打不动。也是临阵磨，临时买酒。没有一户人家，会有这么好的经济条件，说既然主人天天要喝酒，不如干脆去代销店一次性抬一坛来吧。绝大多数都是今天想喝多少，就买多少。明天想喝多少明天再去买。今朝有酒今朝买，明天想喝再去买。以我的老父亲为例，我老父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喝“三花”黄酒。何谓“三花？”“三花”就是一斤不足，半斤多一点。按照“克”来计算的话，一斤五百儿童白癜风能不能治好克，“三花”就是三百八十五克。我老父的酒量，其实一顿喝一斤黄酒，也不成问题。但是，他就是爱打“三花。”既过了酒瘾，又省下了一百二十五克的酒钱。你很难设想，一个酒鬼，居然也懂得如此精打细算。   

　　仔细想想，天底下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比如，那时候，尽管在乡下，一般人家普遍家庭条件较差，有的人家甚至青黄不接。偏偏这一户的户主，不但会抽烟，而且还要喝酒。真正节约闹革命的话，戒烟戒酒，不就能够节省下这老大一笔开支了吗？偏偏老酒照喝不误，而且还要一天一包烟喷云吐雾。喷云吐雾就喷云吐雾呗！偏偏还要装“节约”样，为了贪图最后几口烟，有的人甚至会将刚刚抽完的第一根烟的烟屁股，续上第二根烟。更有甚者，甚至会弄一根草丝将烟屁股吊上，将烟屁股抽得一干二净，一点也舍不得浪费。   

　　那时候，在我的故乡，这个麻风病人开的代销店里，打酒，打醋，打酱油，打煤油，几乎样样都要用到提子。洋铁皮做的“提子。”一斤的提子，半斤的提子，一花（一百二十五克）的提子。打酒的就叫“酒提。”平日里，这些提子就挂在那些酒坛子醋坛子此外还有装煤油的甏，坛坛罐罐附近。如此乱堆乱放，就难免弄混搞错。事实上。这个麻风病人，就曾屡屡出错，不止一次用打煤油的提子给人打酒。奇怪的是，居然一次也没有出过问题。更谈不上出了人命。   

　　这个麻风病人，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与村校的一位李老师一块啃“盘头鸡。”   

　　小时候，我曾经多次与这位开代销店的麻风病人打交道。每天傍晚，老父从外面补鞋回来。老父刚刚把补鞋担子歇下，转身就会叮咛我去代销店买酒。打多少？一个笑话是这样说的“再打三斤。”我老父从来不打三斤，老父每次都只需要“三花。”有时候，父亲会在镇上买回一点猪肉之类的好菜。有时候，会弄一把花生米当做自己的下酒菜。最不济，老父也会让我在买酒的同时，购买一个“油麻饼”下酒。那时候，黄酒是三角一分钱一斤，油麻饼是五分钱一个。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父喜欢喝酒，我又何尝能够除外？每次给老父打酒，半路上我都会打开瓶盖，偷偷地抿一口黄酒。我现在之所以貌似酒量不错，而且，与老父相比，明显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很大的原因，恐怕一半是属于天生，另外一半极有可能与我小时候的偷酒喝有关。赵树理有个短篇小说，题目叫做《锻炼锻炼》。锻炼锻炼，慢慢地我也就锻炼出了酒量。   

　　一次，在一个墙脚拐弯处，我刚刚打开瓶盖，想偷酒喝，突然，劈头遇见了同村的一个汉子，不禁瞿然一跳。有时候，实在抵挡不了油麻饼的诱惑。我就会在半路上偷偷地从油麻饼的表面抠下几粒油麻的颗粒塞进自己的嘴巴。所以，老父叮咛我购买的油麻饼，总是坑坑洼洼，凹陷的地方特别多。   

　　又因为，在那个时候，上海糖果厂生产的两分钱一块的“花生牛奶糖”味道极佳。禁不住美味糖果的诱惑，一个小孩子又哪来的钱？常常是囊中羞涩空空如也。于是，我就偷偷地打起了家中鸡蛋的主意。我偷拿了鸡窝里母鸡刚刚下的鸡蛋，然后，去麻风病人开的代销店里，以物易物。那个患麻风病的老头子，伸手接过我从柜台外面递过去的鸡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每个鸡蛋都不简单！他心里何尝不清楚这个鸡蛋的来历。他毛估了一阵子，然后对我说：   

　　“这个鸡蛋值五分钱。”   

　　就是四分，我也认了！只要他不是个告密者，不要在我父母面前，揭发我的“罪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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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年，遭遇改革开放。村里的小店，忽然如雨后春笋，一下子开了好几家。一股拢总算起来，十家还不止。一个一共才两百来户的小村庄，哪里有这么多的生意可做？这得感谢那些拖家带口成群结队来我们这里打工的外乡人。外来人口，喧宾夺主。现在，生活在我们这个村子里的外来务工者，人数早已经超过我们当地村民的妆丁?   

　　计划经济，市场经济，从一个小小的乡下的小店，也可以看出端倪，看出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变迁。现在，在我的故乡，店铺是如此之多，店主人也早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我们编辑评语亲爱的作者，欢迎进入红袖投稿，希望以后注意：段首请空两格，已帮您排版好。最好一次性就排版好，多次修改，后台短时间内不显示。可自行百度“自动排版工具”，将正文在排版工具中排好后再复制粘贴到红袖的文本框里。     期待佳作。（编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