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或者是前天,记不清了。日夜不分的无序生活已经混乱了我定义时间的思维。又或者什么也没发生,我只是碰巧遇到,却什么也没做……
“请问……大哥儿童医院在哪站?”一位拖着简单行李,满身汗味的中年男人问我。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因为他极致邋遢的着装冒犯了我“男人当优雅”的审美原则,还是因为劣质烟草残留的尼古丁味有些刺鼻,总之是轻轻的皱了眉头。好在我对于陌生人惯有的礼貌意识,促使我快速的将这些微的不适转换成了简单的思索。好在对方焦急的眼神并没有流露出对如此出色演绎的欣赏或崇敬。
“儿童医院?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具体在哪站。”我抱歉的微笑了一下,同记者从院方那里了解到时,内心里对自己给予对方礼貌的应答做了些许赞赏。
“就是北京儿童医院……他们说要在这里倒车,但是不知道往哪边坐……”他其实已经想要走开了,却有些不甘心。一边说着,一边眼神飘忽的寻找可能知道的其他人。
我是一个内心闭塞的人,所以一般我都选择车头尾部人比较少的我不想把中国队伍的失败说成是外部因素导致位置。随着他眼神看去,周围仅有的三五个人还真没有比我更像知道儿童医院在哪儿的人了。没有热心的北京大妈,也没有胸怀北京地图可以随处回忆每条胡同的皇族后裔。除了几个光鲜亮丽体态妖娆的美女各自翻看着手机外,便只剩正在快速谈论一个高达几千万项目的两位成功的CMO。
他一边张望四周,一边弱不可查的缓缓后退。似乎是离开了一些距离,他面部焦急的神情显得更加的具体。而我突然觉得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和简单行李的身形显得有些萧索。
“你可以去问问站台工作人员。”我似乎听到了地铁呼啸而来的轰鸣,所以好心的做着最后的提醒。
“问了,没问到……说是下班了……”或许是因为又一次的失望,他回答的有些艰难。因此,转身的身形显得有些塌下来,又或者是因为那声细不可闻的谢谢。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那个楼梯底下夹角处的场景,因为有了这个身影而显得很有画面感。我快速的掏出手机一边解锁一边思考着微信照片应该做什么注释。但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过了楼梯另一边。失去那个身影的夹角也显得毫无意义,只余下一阵阵空落落的惆怅。
地铁没有来,我还在因为那个画面而惋惜。我毫不怀疑那将是一张优秀的黑白照片。我对我的构图有信心,虽然是手机,但时刻调整拍摄功能设置以适应环境的良好习惯会给我最恰当的感光反馈。但是他走了,本来是拖着沉重的步子却倏地瞬间消失了。
我突然觉得很歉疚,因为他的离开。看着手机桌面的好几个地图导航软件,我觉得我该临床研究表明追上他帮他查一下路线。虽然这个月的流量已经用光了,但我觉得儿童医院应该很好查到,估计花不了几毛钱电话费。再不然,我记得车站的另外一头儿是有一个查询机的。他自己一定不会查,说不定他压根儿不知道那玩意儿杵在那里是干嘛的。但我可以帮他,也就是走到另一头的时间。一般最后几班车间隔都比较长,说不定我走到那头下一班车都还没有来……
总之,我想追上他,可是我却找不到那个萧瑟的身影了,更没有那个简单的行李。我开始自责同时安慰。他或许不是因为年幼的孩子在医院,他必须马上赶去。也不见得他家媳妇就从来没进过城,并不知道怎么样帮孩子办理挂号、检查、住院等等那一堆手续……
越想越觉得我似乎错过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所幸车来了,我逃一般钻进了车厢。慌乱,紧张,愧疚的心情使我的脸胀红。我终于确信了,地铁上美女们盯着我的脸看,不是因为我以往所想象的是因为我很帅,而必然是因为微微变化的或持续不变的神情引起了女生天性的好奇。回头率在此时突然变得如此讽刺并几近赤裸的批判。我闭上眼睛坐在那里,不敢再去看任何真诚关心的眼神或者极具诱惑的美丽容颜。
随着车厢晃来晃去,我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随之昏昏睡去。
那是一座极高的山顶,云雾在山脚下飘过,偶尔有露出来的别的山顶,也距离我的脚底很远。远处天际直射而来的阳光,似乎在传递着类似“你与我同在”的讯息。
突然,云海翻腾,脚下传来呼隆隆的剧烈震动,四周数不清的高山悬崖呼啸着挤压而来。脚下好像已经没有了山顶,分明是无尽的黑渊。四周无数的山峰以毁天灭地之势镇压封印而来……
正当绝望之际,一阵猛烈的晃动, 我蓦然惊醒。马上到站了,原来是一场梦。我挥手擦了擦满头的汗,突然觉得这个逼仄的老旧车厢如此的压抑。发了霉的冷气,毫无知觉的喷洒着累积了多年的腐臭味。我不由的又皱起了眉,又想起了那句“男人当优雅”……
——阿飘
记于北京2014年3月27日 凌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