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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言商,无可非议,不入江湖,不知江湖险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亲手赚钱,就不知赚钱的艰难。
十多年前,我经历了一次轰轰烈烈的“啤酒革命”,从一个卑微潦倒的街边小贩,一夜之间,崛起为一家啤酒企业的县级代理商,其势头之猛,令人瞠目结舌。然而,这种辉煌,仅持续了半年之久。
那几年,我们夫妻在会昌街头摆个水果摊,持续有五个年头了。除了卖水果,我还有个第二职业,在炎热的夏季里,会给当地一家饮料厂家送豆奶。
所谓的“送豆奶”,无非是个“三皮”职业,东奔西跑,舍弃面皮,磨破脚皮,说破嘴皮,好说歹说,找到一些豆奶买家,比如小餐馆、面食店、副食店一类,再亲自把货送过去。
豆奶是一种廉价饮料,豆浆添加一点奶粉、甜蜜素之类,密封好,再放下锅炉,高温蒸制而成。九十年代,豆奶在南方地区曾风靡一时。
那年月,交通工具,无非就是个破单车,再后来,慢慢地发展,换了个两轮摩托车。
饮料厂里,费劲地把一筐筐沉重的豆奶搬起,搁在车后驾上,绑结捆好,随后,骑上车子,沿着县城大街,疾驶而去。那车一路飞跑着,豆奶瓶子随之“咣当咣当”,震天的响。
卖水果和送豆奶都算不上什么好职业,收入微薄,难于养家,这两样,充其量算是个“过渡职业”,但这一过渡,竟然过了它六七年。
94年,家里建房一栋,负债累累;96结婚,97生子;98年,我的父亲,家中的顶梁柱不幸离世。
家事连连,负担重重,艰难的生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每天,枯在水果摊前,我都在苦思冥想,思索能彻底摆脱困境的办法。那一个夏日,我终于摸到了一些窍门,找到一条自认为极其光明的商途———去从事啤酒经销。
灵感产生之前,在我的住处附近,我发现了一个硕大的啤酒仓库,那仓库共四间店面,面积约一二百平米,高四五米。盛夏时,仓库里堆满了珠江啤酒,塞得密不透风的,但很快都能一扫而空。每天,我走那里过,都能看到拉啤酒的小货车闪来闪去,忙个不停。 从销售额上看
从夏到秋,从秋到冬,我一直在盘算,盘算着胜算与风险,最后,终于横下了一条心,决定了第二年要去经销啤酒,我不能在马路边守上一辈子!
当我把这一决定告诉爱人时,她颇不为然,也完全不理解,甚至是竭力阻止。这也难怪,在我隔壁,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一个姓刘的老板,一两年前,曾搞过啤酒经销,结局惨淡,亏了十多万,债务问题牵扯至今。
刘老板隐忍得很,绷着,一言不发,偶尔,他老婆会愤愤然,发泄几句。
我爱人的意思很明确,人家刘老板都亏了,你一个卖水果送豆奶的算什么?还敢去搞这种大生意,你比人家强么?!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况且我们根本无资可投,无本可亏。
但我心意已决,火车头也拉不回来,经过一次次的说服较量与抗争,我爱人终于妥协让步,不再吱声了。
目标已定,方向已明,下一步是寻找厂家和啤酒品牌的事了。
我家附近,有一位邻居,名叫曾光洋,是经营废品收购部的老板。曾光洋经常会卖酒瓶子给各个啤酒厂家,所以不少厂家他都很熟。
某一日,我与曾光洋闲聊起来,透露了自己的打算,曾光洋介绍了赣县的银河啤酒厂,在我的请求下,他答应为我联系,向厂家赊一车货。
我很意外,也非常感动,因为摆摊四年多了,自我感觉已跌落到了难于形容的地步。故乡街头,熟人众多,摆摊时间一长,自卑之情油然而生,我不敢与朋友交往,不敢亮明身份,甚至不敢走过旁侧去,观看人家打牌。每一天,我像监狱里的囚徒,迫切地希望摆脱现实,让自己活得洒脱一些,轻松一些,富足一些,更有尊严一些。
路边摆摊的滋味,只有过经历者才能真切体会,那种不自然、不自由,那种风吹日晒雨淋,那种无奈苦涩心酸,经常卑微到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一个冬天,在忐忑不安中煎熬着,身无分文,连一点启动资金都没有,曾光洋的一句承诺,成了唯一的希望,一县交通民政局天生镇负责人参加慰问活动盏希望的明灯,一根救命的稻草。
改变命运,摆脱贫穷,逃离苦海,成败在此一举,我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十我一直在配合协调处理此事字路口,命运的核按钮已被牢牢掌控在曾光洋的手中。
寒风潇潇的冬天,我心中一直在默念,牵线赊货可是担风险的事,非亲非故,从古到今,极少人愿意去干,若有,也则是空头闲聊,虚无的承诺而已,一觉醒来,舌头一翻,溜之大吉者大有人在,无言的结局,让你哑巴吃黄连,只能干瞪眼。
幸好,曾光洋不是此等人,事实证明,生命中,我又一次遇上了贵人,一个可以改变命运,使我不再流落街头,乞讨生活的贵人。
2003年,农历十二月初的一天,曾光洋安排我去了一趟赣县,到了那个啤酒厂。同行的还有他的一个亲属,她是下去结账的。
银河啤酒厂大楼办公室里,我见到了林方强,银河啤酒公司的销售科长,向他们说明了来意,还有赊欠第一车啤酒款的合作要求,并抛出了一道锏————自己曾在北京搞过两年销售。
之后,滔滔不绝地大谈了自己的营销计划,准备明年发动啤酒战,夺取会昌市场最高份额。
林先生微笑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立即表态。我离开公司大楼时,心情激动,又空落落的。
回归会昌,第三天上午,我试探性地打了一个林方强的电话,他回答很干脆:“可以!可以!”
挂断电话,我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人间沧桑巨变,多年的颓废之气一扫而光。
春节前,12月12日傍晚(大约时间),我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是曾光洋的,他邀我去他家吃晚饭,说是厂家的业务员到啦!
所指的“厂燃放烟花爆竹是传统习俗家”,就是指银河啤酒厂。当我兴匆匆地赶到曾光洋家时,发现里头坐着两个人,除了曾光洋,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此人二十出头模样,比较帅气,经介绍,我认识了他,银河啤酒厂的业务员小赖,全名赖志坚。
三个人吃着饭,一边聊着。除亲戚外,好久没有在别人家中吃过饭了,我有些不习惯。小赖兴致很高,也很激奋,他稍稍喝了点酒,拼命地在劝说曾老板:
“曾老板,你做生意这么久了,朋友又这么多,夏天快到了,能不能搞到个把品牌来?!”
曾老板嘿嘿两声,一脸无奈,尴尬地笑笑:“实在没有精力去搞啊,事太多,人手不够啊!”
我后来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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