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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 4lmn5a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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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9 09:35: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季节转换,日月更迭,大自然带给我们温、热、寒、凉的生命体验。其中,冷的体验是最刻骨难忘的。对于童年冬天的记忆是彻骨的寒冷,是寒冷中取暖的快感。   

  我小的时候,冬天气温零度以下是正常的。一到冬天,整个村子就寂静清冷得像无声电影中的画面。天特别高远、湛蓝、清澈,唯有炊烟在风中摇晃,优雅地在天空作画。风就是个疯婆子,在村子里乱跑乱窜,刮到了老槐树,吹翻了晒着红薯干的竹帘,把盖在屋顶的麦秸草拱得凌乱不堪。风或者也是个巫婆,她骑着扫帚呼啦啦直窜,她的手指轻轻一点,河面冻住了,泥土凝结了,连路边的黄花菜也变了颜色僵立不动了。她的扫帚一挥舞,天空就漫天飞雪了。   

  若是下雪,常常要下一天一夜。夜里被冻醒,望着窗外,积雪映着大地是一片幽深的白,是无边的寂寥。那时候,觉着冬天真冷!老旧板结的球衫,又短又破的棉袄,草绳芦花编织的茅靴总也挡不住从门缝、窗缝、屋顶墙缝里钻进来的寒风。屋子里的一切都被冷冻了新业态蓬勃兴起新消费热点百花齐放,毛巾冻成了鱼干,灶头的抹布缩成皱巴巴的一团,水瓢底粘在灶面上不花点力是拿不下来的,头天晚上滴在桌上的米汤像极了凝落的烛泪。桌子凳子、锅碗瓢盆、柜子上的瓷罐、墙角的大白菜,所有的东西都显得拒人千里的冷漠,没有一样是温暖、柔软的,没有一样让我敢去触碰。直到母亲烧好一大锅开水,那蒸汽在屋子里弥漫开来,一切才会慢慢苏醒、软化、可亲起来。鱼干似的毛巾扔进脸盆的热水里,“鱼干”从中间开始,一点一点变了颜色,软榻下去,一会儿就化作一条柔软的大板鱼。热是很神奇的,热毛巾把脸上冻结的“壳儿”一点点软化,皲裂的皮肤刺得生疼、生疼同时又有一种被热刺激的快感,一边洗脸,一边嗷嗷尖叫,把屋子里一切冻僵的物件都唤醒了。捧着滚烫的粥碗,呼啦啦喝着稀薄的粥汤,鼻涕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滴答个不停,没有纸巾的年代,毛巾刚挂上绳子又已冻成鱼干,鼻涕只能任其自流,滴到粥碗里的也被喝下去了。母亲看到了,放下粥碗拖出系在腰间的又长又脏的围裙,猛地在我鼻子下一擦,硬邦邦的围裙布刮擦得鼻子辣辣地疼。   

  早饭过后,在母亲的反对声中,我和哥哥依然穿着茅靴出了用量最大的当属包装塑料门。满村的雪啊,满眼的白啊!田野、河流、房屋、树木,场院里的石碾子,草垛上,到处是厚厚的积雪,阳光下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煞是耀眼。迷离之中,有种误入童话世界的感觉。我们笨重的茅靴踩在雪地里咯吱作响,每一步都很艰难,茅靴低矮的靴口时而滚入雪团,刺骨的冷,却兴奋得大喊大叫,笑声振落树上的雪也惊得在雪地上刨食的麻雀四处乱飞。不肖半个时辰,茅靴就湿得拎不动了,不等母亲喊自觉跑回家。   

  冷气是很无赖的,像个强盗肆无忌惮地钻进屋子,强行掠走仅存的温热。当我和哥哥喊冷的时候,母亲的铜炉已经拎来了,铜炉里是灶膛里舀出来的木炭。母亲做早饭时就往灶膛里扔了些木头疙瘩,不等木头烧透就铲进了铜炉。铜炉矮矮的,扁扁的,肚子鼓鼓的,盖子上有一些整齐的洞眼。透过洞眼,红彤彤的木炭腾腾地冒着热气。滚烫的铜炉是碰不得的,母亲在上面盖着一块旧毛巾。当母亲伸出手来帮我有各类土特产脱掉厚重的茅靴和露脚趾头的湿线袜,母亲的手是那么冷,那么粗糙,食指的关节处裂开一道口子,红色的血肉模糊可见。我让母亲把手伸到铜炉上烘烘暖,母亲却将我的脚搁在铜炉的毛巾上。顿时,一股暖流从脚底涌来,全身像触了电似的,我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那种温热与寒冷在体内相持、相接的感觉难以描述,令人刻骨难忘。铜炉是母亲的嫁妆,平日里总是搁在柜子里很少拿出来用。只是每年最冷的时候,母亲用它为我们俩兄妹驱逐寒冷,铭刻一生难忘的温暖记忆。   

  没有足够的棉被,床板上铺了一层一层的稻草,稻草上还有草甸子,然后才是一条垫褥,一条盖被。遇到极冷的天,家里能找出来的旧衣服、旧床单都加在被子上。那时没有空调,取暖器,电热毯,连热水袋都没有。记忆中,奶奶有一个“搪捂子”,是个锡做的圆壶,圆圆的身子,顶上有个小圆口,口子上拧着一个圆盖子。壶身上侧还有一个拎环。这是奶奶的陪嫁物,只有很冷的时候才灌上热水放进被窝。奶奶灌了热水捂子,有时候就站在屋后大声喊我的乳名,让我去她那儿睡觉。奶奶整合络资源家在我家南边,隔两亩地,她一喊,我就迫不及待跑过去,钻进奶奶的被窝。那“搪捂子”真暖啊,烘得整个被窝都散发着稻草的香味,那些个冷极的冬夜,梦却是又暖又香。大都时候,我是睡在家里的。母亲问大队赤脚医生央求了多次,要到两个盐水瓶。盐水瓶就是我和哥哥取暖的神器。灌上热水,包上旧衣服,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只是后半夜,盐水瓶就冷了,不得不推到被子外面去。盐水瓶很娇气,常常一灌热水就炸裂了,所以每次灌水都特别小心,都要把里面的冷水倒干净。瓶子一爆,母亲又得去求人家。   

  母亲粗糙的手却很灵巧。她用铜钱、碎布和几根从邻家鸡屁股上拔来的鸡毛,十来分钟就缝好两个鸡毛毽子,我和哥哥有了毽子,便常常踢得脊背冒汗。雨雪天,不忙的时候,母亲也会教我们一些踢毽子的高招,母亲会很多踢法,毽子在她脚上仿佛成了一只小鸟上下翻飞,就是很少落地。当然,母亲也时常会吩咐我们干一些家务活,劈柴啦、挑羊草啦、烧火啦、去草垛拔干草、给爷爷奶奶送、拿东西啦。我们最乐意干的就是在灶膛烧火。身子依偎在干草堆里,旺旺的火映得脸蛋红红的,烘得全身暖暖的,顺便还可以烤几个红薯。干草在灶膛里毕啵、毕啵作响,水蒸气笼罩着灶房,红薯的香气渐渐弥漫,那种感觉叫人满足和陶醉。母亲总是说,懒人就是冻死鬼,勤快做事就不冷。   

  生命是坚韧且伟大的。不管冬天有多冷,我们都有取暖的法子。生了火的灶膛,热腾腾的锅盖,煤球炉子,甚至煤油灯的罩子口,都曾经烘烤过我童年冻得红肿的小手。当母亲时常把我冻得冰棍似的双手塞进她的怀里,幸福与甜蜜的味道氤氲那些贫穷、寒冷的日子,母亲那并不宽敞的怀抱是我一生取暖的地方。   

  (如烟写于2016年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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