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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鸟
如果投票选举爱情鸟,我想,百分之百是鸳鸯当选。
在人的印象里,鸳鸯成双成对,形影相随,你帮我整理羽毛,我帮你捕食小虾,相依相偎,交颈亲昵,是对好伴侣。
其实,这是一种误解。雄鸳鸯和雌鸳鸯在新婚蜜月里,确实情哥哥甜妹妹的很要好,可是一旦雌鸳鸯开始孵卵抱窝,雄鸳鸯就离它而去,和更年轻的雌鸳鸯厮混在一起,留下先前那只雌鸳鸯独自品尝被遗弃的痛苦,独自承担养儿育女的艰辛。
地球上真正称得上爱情鸟的,唯有双角犀鸟。
那天我追捕一只受了伤的金猫,眼瞅着极擅爬树的金猫钻进一颗老榕树的树梢上去了。我赶到树下,抬头望了望,茂密的树叶遮挡了我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树梢右侧有一簇鲜亮的叶子,晃动得很厉害。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举胡乱开了一。我用的是灌铁砂子的老式铜炮,上百粒细小的霰弹呈倒锥状罩向猎物。
硝烟散后,只见一个东西从高高的树冠上笔直地坠落下来,“硑”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我走进一看,不是偷吃了我的羊的该死金猫,而是一只双角犀鸟。这是一只雄鸟,牙黄色的大嘴壳上,像双峰驼似得耸起两个盔突,黑色羽毛上泛动着一层绿色的金属光泽。它腹部被铁沙子钻了几个洞汨汨淌着血,嘴里还衔着一条四脚蛇,吃力地扭转脖颈,朝树上留念地望了一眼,双腿一阵乱蹬,咽了气。
双角犀鸟在西双版纳一带被喻为神鸟,象征着坚贞的爱情,人们祝福新婚夫妇,最常用的一句祝词就是:像双角犀鸟一样情深意长!我生活在曼广弄寨子,自古以来所崇拜的图腾,就是双角犀鸟。因此再贪婪的猎手,也不敢伤害双角犀鸟。我望着僵硬地躺在地上的双角犀鸟,不仅有一种误杀的内疚,还产生了亵渎神灵的恐惧。
仲春是双角犀鸟的繁殖季节,我心里清楚,我虽然只误杀了一只雄双角犀鸟,但连锁反应必然还有一只雌双角犀鸟和一窝雏鸟遭我戈害。
双角犀鸟的育儿系统十分别致。早春时节,雄鸟雌鸟比翼双飞,在大树上找一个宽敞的树洞,衔来草丝树叶,筑一个舒适的巢。然后,雌鸟在窝里产下两至三枚蛋。
当雌鸟开始抱窝时,雄鸟就夜以继日的地衔来黏土、草丝和小石子,用自己的唾液做粘合剂,在树洞口封起一道厚约数寸的墙,墙中间留着一个圆形小孔,刚够嘴壳能伸进伸出。雌鸟把自己封闭在坚不可摧的堡垒里,专心致志地孵卵和养育子女,一直要到雏鸟翅膀长硬会飞,才会走出安全的树洞。
在这漫长的五个月里,都由雄鸟负责觅食,将食物从土墙的小孔送进洞去,喂养雌鸟和雏鸟。土墙很结实,到了雏鸟长大要出窝的这一天,雄鸟和雌鸟里应外合,两只坚硬的大嘴壳向啄咬,要啄整整一天,才能把土墙凿垮。
因此,在雌鸟孵卵和育儿期至于怎样编辑医疗网站内容间,雄鸟一旦意外身亡,雌鸟和雏鸟等于被掐断了生命线,必定会活活饿死,即使雌鸟想自己出去觅食,也无力啄破厚厚的土墙。
想到这里,我更加内疚。我想,应该采取一点儿补救措施,以减轻如果宝宝平时饮食不佳我的罪孽。
从雄双角犀鸟嘴里衔着四脚蛇,临死也不肯吐出来的情况看,雌鸟囚室似的产房可能就在这棵独木成林的老榕树上。我从雄双角犀鸟嘴里挖出四脚蛇,爬上树去寻找。
在右侧树梢一个V形的枝桠间,果然看到一个用土墙封起的树洞。乒乓球拍般大的灰色土墙中央,有一点醒目的杏黄。爬近些才看清,那点杏黄是犀鸟的嘴壳,玉石般光滑细腻,弯弯的嘴钩翘向天空,翘首待望着。虽然看不到它的脸,但我可以打,它一定怀着焦虑和急切的心情,盼望着雄双角犀鸟携带着食物从天而降。
我爬到树洞边,那只杏黄的嘴壳才嗖地缩回洞里去。我把耳朵贴在小孔上,没听到雏鸟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看来,雌鸟还正在孵卵阶段。我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挑着四脚蛇,塞进孔去,只要它肯吃,我以后会每天都带着食物来喂它,直到它孵出雏鸟并把它们养大会飞为止。我想,我是有责任扮演雄双角犀鸟的角色的。
可是我逗引了半天,雌鸟也不来啄食。我想,它一定是看到人影在树洞前晃荡,惊慌失措,才不吃送到嘴边的美食的。我用一根线拴住四脚蛇的尾巴,吊在树洞前的一根树枝上,高度与小孔平行,位置正好在离小孔约一寸远的地方,雌双角犀鸟想要吃的话,不费吹灰之力,伸出嘴橼来轻轻一啄就能啄到。安顿好后,我就离开了老榕树。
翌日中午,我在秧田里捉了十多只蚂蚱,串在竹签上,又爬到老榕树上准备给雌双角犀鸟送饭。远远地,我看见杏黄的嘴壳伸出孔外,翘向换奶粉的方法不当大多数情况下天空,又是一副让人伤感的翘首待望的姿势。
爬到树洞前,我吃惊地发现,那条四脚蛇还完好无缺地吊在树上,已经被风吹干了,被太阳烤焦了,吃不成了。我换下四脚蛇,绑上还在挣扎的蚂蚱,但也是枉然,它还是不吃。
它一定是在等雄双角犀鸟来喂它,才肯吃东西,不然,它宁可饿死!
它哪里知道,它的雄双角犀鸟再也回不来了。
第三天,它仍然什么东西也没吃。我发现它已经饿得快支持不住了,看见我爬到树洞前,嘴壳也不再敏捷地缩回洞里去,而是缓慢地往后让了让,只在小孔哪里露出一点尖尖的嘴钩。
再这样下去,不到两天,这只雌双角犀鸟必死无疑。不不,我不能让它死,我一定要设法让它活下去!
我带着锤子和铁齿,爬山老榕树,轻轻地一点一点凿开了那道土墙。
一束阳光照进树洞里,我看的清清楚楚,一只飞翼上镶嵌着两排白色羽毛的雌双角犀鸟,瞪着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缩在树洞底端,它身上的羽毛凌乱不堪,翅膀无力地耷落在脚下,身体瘦的只剩三根筋支着一个头。洞中央柔软的草窝里,躺着三枚鸟蛋,里头有小生命的蠕动。
我将树洞里的废土渣清理干净,就爬下树来,躲在一丛灌木背后,用望远镜观察雌双角犀鸟的动静。
我希望打开封闭的土墙后,也能同时打开雌双角犀鸟的心扉。现在,它已能自由出入这个树洞了,我相信,它虽然饿了两天,但还不至于飞不动,起码,飞到附近的树林里捉几只虫子,或找几颗野果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我从早晨一直等到下午,还不见它展翅飞翔。
也许,它是担心自己一旦离开鸟巢外出觅食,刚巧和回家来送食物的雄双角犀鸟失之交臂,错过了夫妻相聚的机会。
也许,它遵循犀鸟这种动物千百年来养成的习惯——雌性在整个孵卵和育儿期间,不跨出鸟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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