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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很少有人来访,门前石缝间的荒草疯长着,没了人的膝盖。
除了上医院,我几乎不出门。尽管如此,我依旧每天都穿得干净整洁,赶集时买得十几元的牛仔裤和蓝衬衫,被我洗得发了白,头发梳的还是一丝不苟,歪了帮的皮鞋依旧在上着鞋油。每天都会照几次镜子,整整衣装,正襟危坐在屋里,时时侧耳倾听着,是否有那熟悉的声音,有时还会站在楼上向村外眺望, 白癜风的早期症状都有哪些
我等待了很久,等待那个身影,像一个落水者,像一个路者,孤零零的依在十字路口。我想象她知晓这一切时的情景,她应该痛哭,泪雨滂沱。应该骑一匹马飞驰而来,与我执手相看泪眼。仿佛只有这样才算是爱情!
可是没有,许久的许久,一直没有。
我开始懒散,打着赤膊,拖着拖鞋,头发蓬乱。脸孔暗无光泽,我终于像一个病人了。在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恐惧死亡,怨恨生活。我讨厌白昼,尤白癜风医治其是夏天的白昼,那么长,那么热,那么百无聊赖。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相伴,只有两个频道,只要睁着眼,它就一直开着,新闻也好,广告也罢,老年专题,少儿栏目,我没得选择,只能躺在凉席上,从早到晚的那么瞧着,每晚的电视剧场是我的期待,那个夏天播的是《儿女情长》,父母对子女的爱演绎的那么淋漓尽致,让病中的我,感怀身世,潸然泪下。
可我仍然期待着有人来访,我的唇,我的牙齿,我的舌头,仿佛已经僵硬,已经生了锈。在家里,尽是些沉默,吃饭的时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响,父母亲有时会说些村里的事情,可我真是不想听,父母亲说到某人,我就会不由得猜度某人的态度,我知道村里人都知道我病了,有叹息,也许也会有窃喜。对这个村子,我开始有了恐惧,一切都像是透明的,什么都瞒不住,一个瓶子,一滩中药渣,多少天没有出门上班,像风一样吹过村庄,成了每户人家桌上的味精,成了村子茶馆里乐此不疲、津津有味的话题。以后,我若与人谈婚论嫁,女方来暗访,村里人必会有人提到我的病,我会被描绘成一个病怏怏的朝不保夕的痨病鬼的样子。我成了一个裂了缝的瓷器,是青花还是粉彩,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一个次品,在婚姻的市场上,总将落满尘埃,而无人问津。
谁会来访我?隔壁的C君和我是同行,亦是发小,一起学会了下象棋,在无数个夏天的午后,在他家门口的槐树下,厮杀至黄昏,然后提着竹竿到野地里钓田鸡、捉泥鳅。我生病那会儿他已经提干,有次回老家到我的屋里小坐,在刚刚坐定几乎还未曾开口叙谈时,他的老父亲便在我的门前喊着他的名字,用某种的理由,态度和蔼,语气坚定。C有些尴尬,甚至冲着他发火,嘴里嘟嘟囔囔昆明白癜风医院的但还是走了。我不怨他,我知道他们的担忧,换做是我的孩子,或许我也不会让他与一个贫病潦倒的人为伍。
日子一晃又到了开学的时间,秋天到了,我的病持续着,打针吃药,还有静静的躺着。静静的躺着,那只是医嘱,躺尽管躺着,可是躺着的只会是身体,思想却仍在东飘西荡。我仍然在想着,谁来访我?谁来访我,无论谁来访我,都将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暖的白癜风早期有什么症状念想。
曹是我的同事,比我早一年分配。我们来自同一所师范学校,在单位里也受着同样的嘲弄和排挤,闲暇之时,我们总会在一起聊天、下棋。曹住在邻镇上,道路经过我们村子,新学期开学后,许多次曹骑了他那辆细轮子的自行车顺道来看我,总在傍晚四五点之间,闲坐半个钟头,抽两根烟,说些单位里的琐事。在那漫长孤寂的日子里,他的自行车铃声,渐成我的期待。
曹并不是我最期待访友,他的来访也不是黑暗中灯塔,但即使只是一根燃着的火柴,它的光芒在那些日子里仿若太阳。因为它是仅有的温暖,所以在日久天长的今天,我仍然深切的感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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