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里山路 0lr43vyn

咎由自取

十年前，也是今天，不过那时天没这么晴，气温也没这么暖，风特猛烈，树上早早没了叶子，那山也几乎全是裸露的岩石，无精打采的，似听非听地瞅着山溪无奈地哭泣。正是学校开学报到的时候，可我因病误了升学考试，整天在家里闷闷不乐。   

　　也是晌午时分，水英特意从老远的家里赶来，寒喧之后，本可以亲热一番，但他面黄如土，神情滞呆，双手托腮，那眼睛直直地盯地面，泪水涌出，口里带着哭腔，小声咕哝：“我要上学，我要——”   

　　原来如此！晚饭后，他详细告诉我，他的中考录取名字被人顶替了，人家有个公社秘书的表叔，他却毫无门路。他不服，要上告。   

　　翌日凌晨起程，我也要上城问补考行不行。四十来里翻山越岭的石子路我倒没什么，可对走惯了大马路的水英来说，这上上下下，遥远又崎岖的山路，走着怕不那么容易。谁知，一路上他比我跑得还快，我劝他放松放松，欣赏欣赏大自然风景。我知道他很爱山水，我俩第一次上峻极，他曾放声高颂杜甫的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情势像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似的。可今日里，那狂吼的秋风，席卷着沙尘，在这岭岭壑壑间猛兽般地横冲直撞，脸被打肿易栓症主要分为遗传性和获得性两大类，脚站不稳，加上箭一般的雨点，我俩狼狈奔命似地像落水的小鸡，每当片刻休息，都要倒出一堆土沙。我笑笑指着前边小山说：“听大人说，那两座山是当年杨二郎担山赶太阳，在休息时，脱鞋倒出来的”。水英说：“我恨不得自己成为杨二郎，让那些大鬼小鬼，乌龟王八蛋都闻风丧胆！”   

　　   

　　到县城，走进县委大院，穿越花圃，去到门两边都是冬青树的教育局办公室。当我们小心翼翼打听中招主管处时，恰好问到了主抓招生工作的申中仁副局长。当我们怀着忐忑不安之心说明来意时，他冷淡地说：“唉！哪来的？哪个学校允许你们胡来！卷子送省了！补考，没那一说！”说完，脸向里一扭，起桌上报纸盖住了脸。后又掏出大前门烟挟到嘴里。火柴嚓嚓响，头顶盘旋起烟来。   

　　烟云滚滚，气氛越加死寂，面面相觑的我俩，呆立良久，沙尘暴里冲出的我们，却差点要憋死在这儿。申局长像脱氧菌，踌躇满志，悠然自在。恶作剧！水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两眼直冒火，大叫一声：“我他妈不上了！”猛转身，冲出门。我俩抱头痛哭，泪珠摔碎在花圃的草地上。   

　　如今，我正在屋里汗浸浸地打着烟台儿，正在今秋馈赠的黄金叶堆中唱着金色的生活，忽听院中有人大喊：“国华！国华！”声音有点耳熟，出去一看，我惊异自己看到的竟是他——水英！十年了，只有来信，从没见过面。我们象小孩子一样，亲热地拉着手，傻笑着，捶打着。他眼里噙着泪，兴奋地说：“我要上学了！”   

　　我把他拉进屋，让他坐在褚色木椅上详细说。他只是好奇地看看这，瞅瞅那，最后瞪着我，敬佩地说：“嗬！不简单嘿，鸟换炮了！”我说：“多亏十一届三中全会。你不也一样，不再只穿一件厥屁股小袄了，身上一层又一层的。”   

　　水英说：“自从那次打击后，我回家病了。第二年我还是要闹着上学，可又被什么‘贫下中农推荐’给挡驾了，无奈我上了民办高中。只一年，父亲又迫使我中止学业回村教书了。这一干，就是六七年，今年成人考试，我被录取。这一高兴，就又跑你这儿了。”   

　　“还没忘那四十里山路吧！”我问。   

　　“当然。天生我材必有用。”他笑了。   

　　我敬佩他，自己也感到自豪。我又细细看看这个未来大学生，那红润而发福的脸，虽然额上刻了十年岁月的波皱，眼角也被泪水冲决了沟壕，只是两眼不再低垂，眼珠子那么光彩明亮。最让人忘不掉的，是新生活又赋予了他一对甜这种宫颈囊肿的治疗方法甜的洒窝。   

编辑评语每个人都自觉或不自觉得受社会条件的制约。当权者的小小误差，往往会毁掉人的一生，尤其是正在成长的孩子。(作者自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