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的回忆 d2uipo3p

西瓜硬糖

生产队的时候，我曾经不止一次参加插秧劳动。插秧跟割谷一样，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农活，甚至不妨说插秧比割谷更有意义。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没有播种哪来收获？   

　　每年，早春二月的第一天插秧，谓之“开秧门。”谁不希望来个开门大吉？因此，每个家庭往往都会郑重其事，有的人家甚至会因此考虑购买一些平日里舍不得购买的菜，如猪肉、鱼什么的。就是“烤豆腐”也往往会显得比平时要大块。   

　　插秧。必须分三部曲。三步曲？第一步是育秧。先将水田翻耕，然后整理成畦。育秧的田块必须呈半干半湿状态。然后，才能播撒水稻种子。为了防止病虫害、鼠害，在播撒水稻种子之前，人们往往会在整理好的田畦上播撒一些呋喃丹甲胺磷等剧毒农药。——现在，这两种农药貌似已经停用了。农历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动辄就会赶上一场倒春寒。十分容易烂秧。所以，种田往往是靠天吃饭。生产队的时候，开始采用塑料薄膜覆盖秧苗的方式，有效地解决了“烂秧”问题。   

　　秧苗在秧田里呆的时间，大概是在一个月左右。秧龄足了以后，就可以迁移栽种了。将秧苗从秧田里连根拔起，这样的工作叫做“拔秧。”拔秧是一项技术活。拔秧需要一条小凳，这种小凳就叫“秧凳，”非常搞怪搞笑的一种凳子。一般凳子桌子都是四条腿，只有这种“秧凳”除外，“秧凳”只有一条腿。“秧凳”的上面部分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板，谓之凳板。“秧凳”的腿则躲藏在凳板下面的中央。就像是平菇香菇蘑菇的柄，作金鸡独立状。拔秧的时候，就将它插在秧田的中间。人的屁股就可以坐在“秧凳”的上面，然后动手拔秧。过一会儿，面前的一片秧苗拔完了，就移动一下“秧凳。”继续拔。怎么移？将“秧凳”从泥里拔起，然后，再在前面靠近秧苗的地方插下去，如此循环往复。有的人拔秧的技术很好，能将绿油油的秧苗从泥里拔起来以后，下面秧苗的根部整齐划一，像是用刀裁过的一样。每一把秧苗都必须拿一根稻草扎，扎好以后，就是一个秧把。还有一种“拔秧”的方式，则是连泥带土一起“拔。”这甚至已经不能说是“拔，”而是用泥掀掀了。在迁移秧苗之前若干天，就得把秧田里的水排干。然后，在迁移秧苗的时候，用泥掀一片一片地掀。这样的秧田，实际上已接近旱田。   

　　男子，壮劳力，往往负责插秧。运送秧苗的工作，则往往由半劳力——妇女与小青年组成。不管是用手在水田里拔的秧苗，还是连泥带土一起用泥掀掀起的那种，在将秧苗从秧田运往插秧的水田里的时候，都必须用畚箕挑。运秧苗的人，一人一双畚箕，将秧苗从甲地运往乙地。有时候，两地之间甚至会相隔很远，这样一来，运秧苗的人就不得不在中途上将担子停下来歇一下。秧苗送到目的地以后，就由运送秧苗的人，负责将秧苗一把一把掼到水田里。然后，由那些壮劳力负责插秧。所谓的正劳力，就是那些每天拿十分工的壮汉，这些人大抵都是一家之主。他们低头弯腰在水田里插秧。如果秧苗是连泥带土一起送过来的那种，插秧的人就必须自备洋铁脸盘一只。负责运送秧苗的人，就会在插秧的人的屁股后头的那只脸盘里放上秧苗。这种连泥带土一起运送过来的秧苗，插的时候，插秧的人必须一手拿秧一手扦插，插完一片再拿一片。太早让带土的秧苗浸泡在水田里，整片的秧苗就会变得松散，不容易扦插。插秧，是一项累人的活，毕竟是在水田里劳动，而且是手脚并用。一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只不过“朝”的是水面。低着头，血都涌向头部，很容易让人头昏脑僵，腰酸背痛。   

　　如果说，拔秧具有一定的技术含量的话，那么，插秧更是一项技术活。这也是为什么不允许那些半劳力插秧的原因之一。秧行必须插得正插得直，越直越好。秧苗的根部进入淤泥以后既不能太浅也不能太深。水田大抵以长方形或者梯形或者方形为主，也有一些曲曲弯弯的水田，最不容易插直。怎么办？这个时候，人们往往会推举一个插秧技术特别好的人打头。这种人就有这样的能耐，纵然是在退步，不抬头也能将秧行插得笔直。有时候，队长也会直接拿一根绳子，往水田里拉一拉，拉出好几条道道，就像是场上的跑道，丁是丁卯是卯，不能乱冲乱窜。   

　　插秧，往往是一个人一次插六行。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多一行少一行好像都不行。既不能六行，也不能七行。要不然，就会被人耻笑“不识数。”除此之外，插秧的讲究貌似还有不少，如直行不能“增”什么的。何谓“增？”“增”就是在插秧的时候，插着插着，本来是笔直的六行，曾几何时，突然增加了一行，变成了七行，这就叫“直行增。”   

　　在水田里插秧，一点也偷懒不得。你的左边是人，你的右边同样是人，如果你插得慢，就会被两边的人包抄。而一旦别人包抄北京哪个看白癜风的医院比较好，又难免会被人耻笑。光是耻笑倒也罢了，问题是，如果你干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慢半拍，那么，到了农闲时节，一年一度的“底分”评比，你的“底分”就难免会降下来。绝大多数的农活，干的时候，大抵是勇往直前。然而，也有一些农活，不是向前而是退后。像铲菜，插秧，就都是在边干边后退。螃蟹还横行霸道呢！天底下的很多事情，没有道理可讲！有一首古诗，传是布袋和尚写的，据说布袋和尚就是弥勒佛的化身。其诗曰：“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是啊，天底下有很多事情，退一步天空海阔！退步原来是向前！   

　　之所以要将秧行插正插直，目的是为了将来耘田方便。耘田，又叫“捋田。”耘田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采用工具，这种工具叫“田筢竹。”——一头是一根长长的竹竿，一头是一个铁制的“筢。”这个“筢”有一点类似于孙悟空头上套的紧箍咒，或者说是一些妇女脖子上挂的项链，只不过是硬邦邦的。就是一个圆圈，中间横着一根铁。人在稻田里耘的时候，人就站在稻田中间，脚跨秧行，手握“田筢”的竹柄，在秧行的空隙当中，作推拉运动。推过去，拉过来。推过去，拉过来。一旦秧行弯弯曲曲，或者出现“直行增”的现象，“田筢”在做推拉运动的时候，就会伤及无辜，损害到秧苗的根部。还有一种则是用手“捋，”捋的时候，低头弯腰，跟插秧仿佛。然后，用一只手捋。也有的人是双手并用，张牙舞爪。将秧苗之间的稗草、莎草、鸭趾草、水红蓼、野酸梅统统拔了去。不过，双手并用，好像并不能够坚持很久。除非他是大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