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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就不安于现状。
她的母亲出自农村,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家中除了男儿身的二哥,三姐妹连小学都没念完。因为排行最小,她的母亲读到了四年级,成天起早贪黑,不过十几岁便独自一人到遥远的广东打工,做了别人的情妇,十九岁那年,腋窝白癜风生下了她。
男人比她的母亲大几乎二十岁,一心想要个儿子,若是个儿子,她的母亲便可扶正,理所当然的,母女二人被抛弃了。
带着这些年辛苦赚来的钱,她们回到距离老家不到两个小时车程的城中,买了一套两百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将她扔给亲戚后,他的母亲又回到广东打工,每个月给她寄些奶粉钱。
然而,亲戚独自吞了大部分的钱,将她的奶粉换成了最便宜的,再大些,她不爱吃饭,便没人管她,两三岁的年纪,瘦的跟白骨精一样,仅十几斤。
上幼儿园后,她换成了姨妈照顾。
姨妈是她母亲的大姐,嫁给了别村的男人,生了两女一男,日子紧巴巴的倒也过得下去。
自她记事起,家中便有四个孩子——她,大姨的一儿一女,三姨的女儿,住在她的家中,靠着其他人的打工的工资过下去(那时候家中的三姐妹,老三也离了婚,同老大的丈夫,和她的母亲一同去广东打工,每个月寄钱回家)。
那个时候她每天可以得到一元的零用钱,即使再羡慕别的同学每天有好几块钱买零食,她也会将钱留着,一个星期后用来买杂志,在下个星期重复的羡慕别人时,翻出来津津有味地看一遍又一遍。
小时候那样她便心满意足了。
她在学校内向的几乎自闭,在家却疯狂的像个傻子,上了小学三四年级,她渐渐开始懂事,变得多愁善感。
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母亲,一天只有一元的零用钱,再加上当时家中严格的规定(例如不管如何晚上九点必须睡觉,早上七点才准起床,不论放假都不准看电视玩手机,每天早上必须读书而且要读出声音等等),这一系列压力让她越来越封闭。
她并不贪心,但却也总会缺钱,于是将主意打到同学身上——与有钱的同学成为朋友,让其请客,或者留意他人,逼急了就用偷。
家中的三个孩子越来越大,串通一气,根本没将她这个“大姐”放在眼中,各种各样的欺负,告状换来的却是一句“你是大姐要让着他们”。她想要坚强,被欺负时尽量漠视,却总会在夜晚抱着母亲七岁那年送的布偶无声落泪。
那个时候她以为有了母亲就会有了天下,就会满足。
十一岁时她转学去了广东,两年内添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原来母亲又嫁人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广东男人,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了个儿子。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继父,从来没有叫过“爸爸”,通常都以“弟弟或妹妹的爸爸”带过,在她的心里,她没有爸爸。继父不会打她,但却会明目张胆地指使她做任何事,一旦不愿,换来的便是两个人的漫骂,他们的眼中只有儿子!
十三岁,读了半年初中,母亲与继父关系恶劣,美名其曰:户口在老家好考高中,他们母子四人回了老家。
想在新学校留下好印象,但却弄巧成拙成为公认的厌恶之人。回到家,洗衣,做饭,带弟弟妹妹……混着奶味和尿液的衣服永远洗不完(不让用洗衣机,费电),整日整夜的孩童啼哭,偌大的房子只剩他们四人(其他人也有了各自的安排)以及永远做不完的杂活,她的成绩从最初的五百多一下降到了三百多,再加上青春的叛逆,每次母亲与继父电话吵架时,她都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甚至幸灾乐祸几句。
母亲没有工作,平常的生活来源都出自继父,那边推脱公司出了问题,这边怒吼孩子的基本都无法保证,她不想做的太绝,但也的确忍无可忍。
毫无意外的,她没有考上母亲最看好的第一志愿的高中,选择了一所需要坐一个多时辰才能到的小镇上的中学。学校建议周末不要留校,她便每个星期花几十的车费往返,晕车全身无力,吐的昏天黑地时,母亲只冷冷道她自己活该。
好在班上的人对她印象不错,倒是让她心情好了一些。
可是回家后还是不停的争吵,她喜欢写作,母亲却偏偏要她去学医,她明明想自己独立,母亲却偏偏让她找个好老公。她遗传了母亲的容貌,倒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她喜欢写作,于是便在上课时看小说、写故事,成绩一落千丈,她想像小说中的女主角,勇敢的朝一切“恶势力”斗争,但是她不能也敢,每次争论时,她都小心翼翼不敢太过放肆。
她怕,怕有一天母亲真的将她赶出去,那她该怎么办?
有时候和朋友说起自己的生活时,大家都会羡慕。他们说,你有一个不抛弃你的母亲,还有弟弟妹妹陪你,最重要的是,你住在城中,不愁吃穿。
每每想起,她都会泣不成声。
她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小时候母亲也动过送人的念头,对方听说是个军官之家,她还有些想去呢!最基本的家庭都没有,家和万事兴的“家和”都做不到,北京中科白颠风医院治疗效果怎么样哪里值得羡慕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知足,永远的安于现状,照母亲安排的人生走下去?母亲常在耳边教训,但她自己还不是活的如此狼狈?
她想,何为知足?一次次的妥协就是知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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