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 obdbhe04

西瓜硬糖

许强从老四哪里回来心里就一直不踏实，疑神疑鬼的，怎么看老四给他的那点麦子都像是老鼠药。   

　　“你给许强大哥拿点麦子让他回去熬粥喝吧。”下午在老四开的收购站里老四媳妇吩咐老四说。   

　　“不用，不用，你们自己留着吃吧。”许强客气。那边老四已默默的解面口袋子去了。   

　　许强从小城市里长大，还真没有见过麦子，虽然他知道白面是麦子磨的，麦粒却是没有见过的，所以当老四递给他一把麦子并且说这是刚刚打下的新麦子的时候他怀疑老四在欺哄他外行。在他以往的想象里麦粒应该是金黄色的，小时候很多的图画里也是这样描画的。可老四手里的麦粒却是淡褐色的，仿佛在锅里炒过，居然让他联想起以前在居委会领过的鼠药，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居委会的人说这麦粒是泡过药水的，还一再叮嘱说要放在小孩够不到的地方。想到这些他就又重复的问老四：这真的是新麦子吗？老四发誓般的说：咋不是新麦子哩？我刚从老家回来带的，刚晒干的，不信你咬一颗尝尝，真的是新麦子味。老四说着就嚼了几颗麦粒在嘴里，然后又吐出来让他看里边白白的粉末。说你看，这真的是新麦子，你们城里人啊，就是知道白面不知道麦子。   

　　许强知道现在城里人已经很难吃到新鲜的粮食了，在这方面他非常羡慕农民兄弟，他还记得很多年以前在老家吃过的刚打下的玉米蒸的窝头那浓郁的粮食味道，只是他们老家不种麦子。这让他想到新打下的麦子蒸的馒头也是很好吃的，他也听别人这样说过。   

　　老四媳妇说：“大哥你经常照顾俺们就不要客气了，俺们农村人也没啥值钱东西，就有点粮食，这真的不算啥，你就当吃个稀罕，你们城里人还真吃不上这新麦子哩。现在城里也没有磨面的，你就拿回去和小米一起熬粥喝也蛮好的哩。”   

　　许强问：“你们在家就是和小米一起熬着喝的？”   

　　老四说：“也不经常，麦子还是吃面蒸馒头好，这一次是来不及磨面了，想吃个新鲜就带了麦子来了。”   

　　许强想起后勤维修组的老于前几天回老家走了，说是回去收麦子，老于和老四都是河南人，从时间上看差不多，老四拿回来的很可能就是新麦子。   

　　许强还有些犹豫，如果换一个地方他可能不会多想，但这里却是废品收购站，废铜烂铁酒瓶子废纸片堆得到处都是，让人迈不开步，不时的会串过一股说不清的臭味。这很自然让他联想到老四这里几乎所有的东西，就真的是新麦子恐怕也串味了。   

　　许强的身份是单位后勤的管理员，专管厂子周边临街出租房屋的。老四现在租的房子就是从他手里租的。除了房租，水电费也都归他管，虽然在单位里他只是个跑腿的角色，但在老四两口子眼里他就是领导了，每次见面都是恭恭敬敬。许强当然明白老四两口子为什么恭敬他，希望得到他的关照，毕竟是外乡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还真没关照过什么，该收老四的钱一分没少收过。这也是许强犹豫的一个原因，房租和水电费都是厂里有帐的东西，少收一分他都不好交代，就是有机会他也不想为了老四冒这个险。   

　　不过细说起来许强能把这房子租给老四也算是关照他了。   

　　老四租的这个房子是这排临街房里最偏的，墙体还有点倾斜，基本属于危房，一年多租不出去一直空着。去年底的时候领导告诉许强随便找个什么人租吧，收入一个算一个，价格由你和他们商量。于是许强在门口贴了个招租广告，很快就有人来找许强租房，许强一看竟都是收破烂的。以前没贴广告的时候就有收破烂的找过许强要租，可许强不想把这房子租给这种人，弄得周围又脏又乱。而干这行的还真不好租到房子，好的房子不会给他们，他们也嫌房租贵。   

　　许强跟领导做了汇报，领导犹豫半天说收破烂的也租吧，不过你告清楚他们把门口收拾的干净点，不要乱堆乱放，如果有居民反映随时准备走人，上面查起来咱们可不给保护，租赁合同也不要和他们签了，有合同反而容易给咱们自己找麻烦。   

　　许强选择了老四，他能选择老四的原因是老四是其中唯一一个带着媳妇收破烂的，相对来说在收破烂的这些人里还算干净些，单看老四长得真不怎么样，又黑又瘦，可他媳妇身材模样却是俊俏，虽然他没有想到更远，但女人还是让他心软了一下。   

　　尽管如此许强在这里还是涮了老四一把，有意把租金提高了一倍。虽然他知道老四很可能已经知道这里房租的行情，但既然领导已经关照过价格可以由他定，对一个外乡人开始他就没必要实话实说，这也算给讨价还价做个必要的铺垫。   

　　老四苦着脸陪笑说：“大哥，这是不是太高哩？便宜点吧。”   

　　老四媳妇插嘴说：“别人租的房好像没有这么贵呀！”   

　　许强说是啊，别人是没有这么高，可你得看看你们是干啥的，原则上我们就没打算租给收破烂的，房租多少倒是次要的，能够租给你们就已经不错了，你要知道因为租给你们我们还要多负担街道的卫生费，很可能还要让周围居民的埋怨，我们这是何苦呢？反正这是公家的房子，闲多少年也无所谓的。   

　　老四出门在外这么多年外面很多规矩他还是明白的。既然许强说不在乎房租多少就是在给他暗示什么。他掏出二百块钱塞给许强说大哥你就照顾照顾俺高抬贵手吧，我们挣钱也不容易啊，这点钱你买条烟抽吧。许强推拒，老四硬给，许强还是不要，老四又掏出一百来许强才不好意思的装起来，心想老四还算懂事。最后许强照顾老四房租参照其他人租房户的，这样许强在领导那里也算有个交代，在老四这里也算做个顺水人情。   

　　从屋里出来许强就隐约的听到老四媳妇埋怨老四你给他二百就行了，咋傻乎乎的又给一百呢？老四北京白癜风医院可以治疗吗说你不懂，三百不算多，这比以后多掏一倍的房租划算多了，再说你就是给一百，万一人家不收咱还不好再加了，倒不如直接利利索索给二百把事办成；再说以后咱们在人家这地界上说不来还有啥事要他帮忙哩。老四媳妇说就你大方，家里闺女又来电话要钱交学费哩。不过口气已经弱了下来。老四长长的叹了口气。   

　　许强听着也怪不是滋味，有心转回去却又有些犹豫，不过他很快又想通了，这年头哪有不出血就办成事的，前两年女儿小学升初中就花了一万的择校费，这又到哪讲理去？厂里这些年效益一直不好，工资水平在市里算是最低的，就这还经常不能按时发给，如果不是有二十多年工龄压着等着改制许强早就和很多人一样走了。现在厂里停产很多人连班都不上照样拿钱，唯有他们这里还是按部就班编辑评语农民工进城之后的遭遇。(作者自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