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秘 mfmo4i3n

西瓜硬糖

一秘是市委赵书记秘书孙键的别称。不管孙键乐意不乐意，情愿不情愿，人们都一如既往地亲切称他“一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凸显他的中心地位，才能拉近彼此的情感距离。久而久之，孙键也就不再申辩什么，一秘就是孙键，孙键就是一秘，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孙键幸运地独享着这一尊荣。   

　　一秘三十五六岁，圆脸，白皙，文静，鼻梁上架一副眼镜。自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到政府工作以来，就如赵书记的影子，一直鞍前马后的跟随着。二年前，赵书记从南方来到这个城市上任，他又跟着来到这个城市做起了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的职衔不大不小，不过由于身处中枢，又是决策者的心腹，无论是政界、商界，还是花界和其他什么界，凡是想在世面上人模人样活着的人，都想利用关系，寻找机会去与他结识，去迎奉巴结他。即便是市长、副市长等头头脑脑及方方面面实权人物，见到他也多另眼相看，仿佛尊重赵书记一般。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一秘明白自己不过是他们眼中的桥梁，或者说是掮客，他们最终要攫取的是赵书记手中的权利，是能给他们带来升迁和暴富的权利，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隔了一层窗户纸，不愿捅破而已。   

　　然而，就在赵书记接受组织审查的次日，一秘的境遇就随之变得十分尴尬了。先是有人通知他二十四小时保持通讯畅通，不准离开本市；后在他的办公室又治白癜风哪家医院好莫名其妙地多了二个陌生面孔，说是省纪委的，有一搭，无一搭地陪他海阔天空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总之，一秘这会儿体会出冰火二重天究竟是什么味道了。时近黄昏，他在这二个陌生人的簇拥下，钻进了停在市委大院的黑色奥迪，朝省城方向驶去。   

　　赵书记犯了事，一秘自然免不了被牵涉其中，许许多多的方方面面，上面想一秘至少或多或少会有耳闻，从他身上捋出点蛛丝马迹，顺理成章把赵书记的事做实了，然后再扯黄瓜捞瓠子，顺手牵羊，一并都收了，上上下下都是这么想的。   

　　一秘在官场混迹多年，知道这是程序，知道自己想躲也躲不过去，只有配合组织去把问题说清楚。可是，在办案人员眼里，却如戏文里唱的那样洪洞县里无好人，一秘不是简单的说清楚，而是不可能没有问题。他们怀揣着尚方宝剑，居高临下，盛气凌人，那诡异的眼神乜视着，极尽嘲讽地戏弄着，仿佛攥着你的生死八字，把你折腾的心里发毛犯怵，六神无主，乖乖地顺着他们的思路往下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历来的官场都讲究团团伙伙，站错队，跟错人，只能怪自己命途多舛，时运不济。对此，一秘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他坐在轿车的后排，被带他二个人挤在中间，上半身后仰侧缩着，静静地思索……赵书记的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赵书记给这个城市带来的变化……想自己该说些治白癜风哪个医院最好什么……？大约过了二个小时，办案人员把一秘带到省城一家僻静的招待所地下室里，什么也没问，让他自己先想想，然后关上门走了。   

　　之前，赵书记还没被审查之前，一秘在与省委办公厅工作的发小喝酒闲聊，发小说到省纪委的工作时说，纪委那帮人太牛了，没有办不下来的案子。什么国安，公检法司，在纪委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他们只是按意图履行程序罢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纪委请喝茶。如果将来身边有朋友，假若摊上什么事，弄到了省纪委，劝劝他们不要对抗，有什么说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不要抱侥幸心理，省纪委那帮人有的是办法，还没见到没有不被撬开的牙齿。此刻，他忽地想起发小的告诫，骤然明白了发小口中的“朋友”可能就是自己；或许赵书记在被审查之前，发小就听到了风声，故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戏谑的口吻暗示自己，不要自取其辱，自讨苦吃。怎么说，说什么？一秘想，不说些什么，纪委这帮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其实，一秘自己对纪委的那一套办案程序也是门清，所不同的是市纪委的衙署没有省纪委的衙署显得肃穆，办案人员的学历水平可能没有省纪委的叫得响，办案效率及份量也没有省纪委拿的出手。但那一套对付被讯问人的方法，基本上是媳妇穿婆婆的鞋，走的都是一条道。半年前，市纪委办下面一个区的城建局长案件，所谓的汇报会就向市常委会汇报了三次，二个月也没整出个眉目来。最后，还是赵书记拍板，示意他们不能按程序上点手段吗？果不其然，市纪委的办案人员上了手段之后，城建局长将其经历的，听说的，头脑一懵全吐噜了出来，问话记录堆成了厚厚的一摞，牵涉的人员那叫一个广啊，弄的赵书记自己都麻头皮。如今，如今赵书记也陷入与这个城建局长相同的境遇，是像发小说的那样请君入瓮，乖乖就范，还是负隅到最后？一秘懵了。赵书记马踏淤泥，无力自拔……？丢卒保帅，舍身成仁？做成就曹丞相的王垕……一秘感到这一切皆不可能。他的力量太渺小了，自己最多只能算一个马前卒子，连师爷都算不上。秘书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一秘想着，想着，心里倒觉得宽慰了。   

　　地下室里四周都是乳白的墙面，许多粉白色的荧光灯一个接一个地嵌在天花板及与墙体连接的拐角处，仿佛不是为了照明，而是故意制造某种氛围，让你脱离原有的空间，进入，进入某种特有的虚幻境界，而不能自恃。此时，一秘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地下室里，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脚下腾空，整个身体轻飘飘，软绵绵，随脑海里的茫茫思绪，在粉白色的荧光里飘忽，游荡。他一遍又一遍幻想着办案人员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他，会问他一些什么问题……   

　　肚子里瘪瘪的，叽里咕噜却又显得虚饱闷胀，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他想起评书里的寇准夜审潘仁美……想赵书记在哪里？他又会说些什么？想……，可是，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秘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仍旧无人过来与他搭话。   

　　也许是到了次日清晨，也许还停留在昨日的夜晚，也许又到了次日的夜晚，总之，一秘已恍若隔世，没有了时间及时空的概念，思绪在人间、地狱、天堂之间来回穿梭着，家人、朋友、同事，还有形形色色的官僚、老板……，一一在他脑海掠过，但惟一令他惴惴不安忐忑不定的依旧是他该说些什么，怎么说？才能走出这禁锢的地下室，完结这炼狱般的煎熬，重返人间去呼吸那自由的空气。   

　　地下室的门终于开了。一秘遁着声音木讷地望过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二个高大威猛穿着武警制服的帅气年轻人，就像一座山似的压到了白癜风正规医院他的眼前。他刚想张口问……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