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晤长军（八） ldczesk1

黑色梦魇

盛夏，一朵盛开的夏。   

　　太阳伏进云层，让云朵肆意着制造闷热。空中没有鸟，鸟儿们整齐地排在黄河边，一边喝着水，一边吐着口中的沙粒。   

　　汽车沿着柏油路无尽延伸。路未变，水未变，景色未变，变化的，只有人的心境。   

　　相隔数月再相逢，长军的目光更加炯亮：“你皮里掉肉了！”   

　　我笑答：“近期脸部消瘦，腹部却见膨胀。皮里掉肉，要看是哪儿的皮！”   

　　长军说：“胃的消化能力弱了，食物的营养不能有效运化，只堆积在腹部，其他部位却见消瘦。当然，连续几日熬夜也有此症状，亦或是焦虑所致。”   

　　焦虑，自然。人在江湖，难做无心之芦苇。知易行难，或是行易知难，最难是如王阳明所说，知行合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更多白癜风初期的治疗方法时候，用读书或琐事占据头脑逃避面对，但心中的那贼一直存在，不时在暗夜跳出，无休追问生命之意义与本真。   

　　长北京请问治疗白癜风多少钱军说，自己现在一边行医，一边授课，并新悟出“儒释道易武”五位合一之道。   

　　我言道：“儒释道三者质量相似，力度均匀，自可并驾齐驱。医易道又古为一体，并列亦无不妥。然武学一脉，似根基略差。”   

　　长军微笑：“的确，如你所言。但武学修炼至极致，亦是炼心。由此而通之，自可相列。”   

　　诚然，天下万物，俱为心之幻象。世界原为混沌，心一动，世界即生。既始端为一，五位合一有何不可？   

　　浮生尘世，常陷入迷惑：万物一体，因因果果，缘聚缘散，何为正？何为负？放于更大维度，结论或为相反。哲人说，真理再向前一步就是谬误，那一步究竟是哪一步，谁来判定？谬误到了尽头，或者也成为真理，又是谁，迈出了从谬误到真理的那一步？所谓动生功，静生势，做功与造势，孰优孰劣？衡量选择的正确是否只有一把尺子？倘只以果推因，难免落入以成败论英雄之旧论。可若无果证，何为善因？   

　　长军道：“世人常把“体”“用”混淆。“体”是无善无恶的，正如道，道是混沌的，唯有混沌方能化生万物。但“体”必然要化为“用”，而“用”就分出了善恶。若认为“用”也无善无恶，那必然掉进无是无非的怪圈。多行善事，自结善果。正所谓：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我说，一直以来有个疑问，佛家号召人们一心向佛，可是假若人世间皆成佛佗，人类的繁衍如何延续？难道佛家的终极目标竟是人类灭绝吗？   

　　长军脱口而出毫不思索，仿佛答案就在嘴边：“这里面有两个误区：一是佛家劝人一心向善，多行善事，并不是让每个人都成为出家人；二是每个人因自身业力不同，并不是每个人一心向佛便能成佛，正如鸭子如何努力也成不了钢琴家一样。”   

　　信然。此前我曾写过《为什么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大道三千，条条可证混元。无论是佛还是魔，都需要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修炼。普通人，只能成为佛教徒，而不能成为佛。用佛家术语讲，自是道行尚浅，业力未消，愿力不足。   

　　长军又言：“再者，万物皆有佛性，但并非万物皆有佛缘，故万物并非皆能成佛。佛家其实并不是避世的，而是入世的。生活即修行，人生即修行，吃饭、睡觉、工作都是修行。只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一心一意。吃饭就吃饭，睡觉就睡觉。不要刻意寻佛，佛自在心中。”   

　　我疑问未消：“按《西游记》中所言，佛门中亦是级别重重，又分佛、菩萨、罗汉等等，是否果为如此？”   

　　长军说：“《西游记》终是由人而写，自是离不开世俗角度的局限。其实，菩萨亦是佛，所谓有情之佛谓菩萨，无情之佛方谓佛。因佛已看透三千世界、善恶轮回，菩萨虽心知轮回，却仍心存善意。”   

　　铃声急促，那是病人们的呼唤。   

　　长军迅速站起，这足以证明，他还不是无情之佛。虽然立于阳光下的他，看起来也有金光耀眼。   

　　短暂人生，时有清风拂心，足矣。   

　　归途中，咀嚼着方才的言语，感觉这长长的道路，忽然铺满了难舍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