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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读诗,尤其喜欢读那些几句话就勾勒出一幅画的诗。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等。诗一读完,那画就晃入脑子里,且迤俪出许多缤纷的遐想。诗读的多了,觉得由年龄凝聚起的烟影里,也偶有诗样的画浮浮动动的,却也是韵致飘然而意趣横生。所以,那极富诗样的扁担,就很轻易地叩开了我的记忆之门。
那年我十六岁。柔嫩的肩膀第一次撑住扁担,像有虫子咬噬似地疼痛。在我瞥见井院挑水的人露着怪异的目光,瞅动物似地看我的样子,热血潮涌,心里陡地升出一股子豪迈之气,紧绷住面孔咬着牙,硬挺挺地走出了井院。穿街过巷,步子一颠一簸,一蹒一跚的。水桶一摆一晃,一抖一颤的。虽说水溅出了好多,但我终于把脚迈进了家院。谁知,就在我面露喜悦的片刻,肩膀被什么蛰般地疼了一下,扁担随即从肩膀上滑落一边,桶落水倾,院里的邻居见了都笑了,我却傻傻地呆立在不知所措。
这样的尴尬扯拽出我的倔强,我便暗下决心,天天早上起来练挑水,不到三个月,挑起水来,那扁担在横在肩上,居然于悠颤之间荡出一弯月牙儿,眼瞅着这月牙儿,使我意兴飞扬,眸子里闪烁着一副英雄了得的自豪。见了曾经笑过我的人,不是在人家背后撇撇嘴,歪歪鼻子,就是伸伸舌头或做个鬼脸。扁担也就成了我的喜爱之物,搭在肩上,感觉里犹如蜻蜓立于绿叶之上似地风采韵致。
最令我难以忘却的是一次雨中挑水的景观。那天,与几个同学约好了来一场挑水比赛。可天下起了北京看白癜风什么医院好雨,就我和另一个同学来了。最后,我俩只好冒雨挑了水朝家走。放步雨中,我俩撑了伞,雨敲伞白癜风医院怎么走盖,似乎是潮水拍击岩岸般的声音,立刻调动起我个性里那种浪漫形骸的因子,我和同学居然收伞迎雨,仰头张嘴,任雨点落向口中。雨落口里,清爽里有了股子含了似有似无的甜润。那个同学还唱起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但见那扁担在肩上一弯一颤,水桶一上一下地晃悠,我们敛腹挺胸故作姿态,与雨丝一块戏剧似地玩耍着。过了街,我和那个同学分开,我浑身的燥热被雨梳理得舒爽而凉润。模糊渺茫地天空,让扁担下的心情驰骋着。雨点飞落的声音,春蚕咀嚼桑叶那般,簌簌的,加之雨点溅落桶里的声音,荡漾出一阵阵琴瑟般的音韵。当我踅进胡同口时,老张家屋檐下的那串风铃,风雨一撩,其声音在雨中透出一种独有的快乐。铃声雨声交合而荡,心情被惹起一簇火,热辣辣地喉咙间催逼着我,让我猛地吼出了一段《智取威虎山》中穿林海跨雪原的歌。一个熟悉的邻居听到歌声,从窗里对我一笑,指指点点不知还说了些什么。
这逍遥而奔放的乐趣,移情于扁担上,在我换过衣服擦拭它北京白癜风专科的时候,木质花纹里依然闪现着北京那家医院治疗白癜风效果好方才的情景,心室灿烂而温暖,扁担的色调也被点染得生动起来。把玩着扁担,像把玩着一件宝贝似的爱难释手。
诗样的扁担,在我的回忆里永远有一簇飞扬的生命,健康而愉悦地欢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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