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龙梦引 wihboumn

西瓜硬糖

褎神龙变，寔生褎姒，兴配幽王，废后太子，举烽致兵，笑寇不至，申侯伐周，果灭其祀。   

　　——【列女传】   

　　   

　　【一】   

　　她从梦中惊醒，又是那个梦，火光冲天中一条黑龙瞪着铜铃般金黄的眼睛，朝着天嘶吼。嘶吼声明明是可怖的，但她却深感悲凉，是如水化冰贴着骨头的冰凉。她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头顶朱红色的纱帐，有月光夹着夜风吹拂。门外的侍卫将门关上发出“吱呀呀”的声音。额头上覆上温暖的手掌。在衣物摩擦间她抱紧了声旁的男子的手臂。温度就这样让她冰凉满是汗珠的手回暖。   

　　“爱妃又做噩梦了，瞧你这满头的汗，吓坏了吧。”男子语气温柔，将她搂紧。   

　　“怎么会，宫涅你可是天子，有天子陪在妾身旁我又怎会害怕。”明明是怕到了极点但他并不想以此来烦扰身旁的君王。她知道姬宫涅不仅是她一人的夫君还是这天下的王。他已经够累了，何苦再拿小事去叨扰。她用手摸着他修长的发，仿佛受惊扰的不是她而是他。已经有人打梆子报时为四更。她轻轻的换了个姿势好让男子睡得更舒服一点。“宫涅，明日诸侯觐见，早点睡。”   

　　“姒姬，答应孤你会永远陪着孤王。”男子说着将她搂得更紧。她静默无言，感受着他的鼻息，鼻息里是无尽的叹息。她亲眼看着他变得除了天下和她以外一无所有。心中是无尽的绞痛。天下仓皇，神舟破碎，说是天子，出境倒是不如一届农夫。身旁满是背叛，枕边举刃之事比比皆是，父子相残更是令人心寒。她摸着男子的脸，如此面冠如玉的人却要遭遇这些。手指向上是紧皱的眉头，不知何时起，她再也无法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宫涅，对不起。”她对着熟睡他说，泪如雨滑落心头。   

　　【二】   

　　该是春末，姒姬在河边打水，此时正是爹娘做弓箭累的时候。日头正头直照，汉江边花红柳绿，燕子呢喃，江中沙汀旁长满荷花，远远望去似有采莲女踏小舟穿梭于期间。远远有歌声：“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北.........”姒姬听着歌声擦了把汗，提着水桶和洗好的衣物离去。   

　　对面邻村的几个地痞准又喝了酒醉醺醺地勾肩搭背地走来。姒姬想要躲开，可眼看几个地痞已经到了跟前，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以为可以隐藏些什么，但终究是自身浓艳，即使穿灰蒙纱也掩盖不了自生的光芒。   

　　“这位小娘子生的可真俊，来跟爷玩玩。”嬉笑间那人已经用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姒姬天生不会笑，亦不会恐惧，她就这么不说一句话的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让地痞不觉心中发寒，手下也不敢乱动，但嘴里依旧是些污秽之语。旁边几个到是毛手毛脚。姒姬依旧不言语，难怪父母从小便说他命硬。水桶被其中一个地痞一脚踹翻。千辛万苦打得水被洒出来眨眼之间就被土地吸收干净。“我的水！”心中怒火，但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蹲下身扶水桶。一个地痞拉住了她“小娘子怒了，美人奴好呀，我就喜欢这美人怒。”说这边要扯她的衣服。   

　　"我褒国政治清明，夜不闭门昼不拾遗，哪里的海口白癜风医院混混坏了我褒国风气，放开那姑娘！快滚！“声音虽怒却是极其好听的。几个地痞刚想好好教训一下是谁家的小子如此不懂规矩，却已被来人黑色的衣袍甩袖而倒。几人抱腿在地上直叫喊。抬头一看都惊了，这人正是褒国世子洪德。眉宇似剑面容不严自威，墨黑色的大氅更是彰显他身上的尊贵。褒国属周朝的一个诸侯国，地方虽小，却是个山水极佳之地。褒国国君褒恦因是周朝大夫，为人直爽，忧国忧民，倒是将褒国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丰衣足食。褒侯晚年得一子洪德立为世子。可心的是洪德世子谨传祖训，年纪轻轻不说面冠如玉更有一副济世心肠，爱民如子常年都和亲信在民间访民情查民意百姓，百姓们都认得他。   

　　   

　　姒姬看着眼前的这男子，夏日里的风正好吹拂他的丝绸般的长发，心中不免一动。因为他也正在看自己，眼睛里说不出的温情与惊讶。姒姬以前跟着爹娘远远的看见这公子扶起一位无家老人，并且开舍放粥，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他，笑意盈目，又仿佛感觉到了她在看他，对她一笑。此一笑便是她这么多年的秘密。万万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他，不觉红了脸，耳根子处似是被柳絮惹恼且又夹着太阳的晒，一阵烫过一阵。半天才回过神来忙跪倒在地："殿下，奴婢见过。”她从早先就得知公子不喜欢别人一跪倒便没罪找罪，于是就将这“至罪”二字咽了下去。风偏偏这时候携着发丝抚人脸不成。   

　　“姑娘请起，没事吧。”洪德将她扶起。弱柳扶风，她抬头却不知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那里。他亦看着她直觉天地万物纵使是九天玄女的面容也无法和她的比较，群山烟卷黛眉不及她的眉头一皱令人心疼，目比波水却是冰冻的清冷，再一看却已如春风抚水波意溢满。她粉红的面颊不知怎的惹得自己脸红。他连忙松手作揖，“姑娘，对不起失礼了。”二人不时看着对方。多年后姒姬想起那个午间以及后来的事，她总是不知是该恨还是该感激。   

　　【三】   

　　姒姬原本和爹娘做弓箭的平淡日子就被这样打破。洪德公子破除礼教伦理和身份地位的枷锁，终于被允许纳她为妾。她在听到消息时无表情，她清楚妾是什么地位，可是他是世子，该有一位身份高贵血统高贵的女子做他的妻。   

　　她穿着红色嫁衣拜别爹娘一步一回头离去。“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她默念着一句走向王室迎亲队伍。有人自是进行纳采、问名、纳吉等礼仪。她静静的坐在被人抬起的纱帐里朝国都方向行去。夕阳正好，将天边染得通红，日光中是远方国度的城门。透过朱纱帐整个城池像是浴血一般。她的王会在那里等她。   

　　忽然城池被火攻下。姒姬拖着红色的嫁衣在宫殿里赤脚奔跑，火中人声惨叫，花残枝败。火舌嗜舔着这国都华丽的大梁，即使是高大又如何，在火光中还是瞬间崩塌轰然成灰。她从不知恐惧但此刻却是恐慌的不顾一切的奔跑，逆人群而跑泪流满面。火光深处是一条玄黑色的龙，举头长嘶。火星窜满夜空，白昼般的将孤独放大。“不要！”她从梦中惊醒红纱帐还没有进宫。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每个人似乎都在看她，她轻轻念着自己的名字“褒姒”以国为姓她才能配的上他吧，将来的王。   

　　可是她的夫君却不是那年午后的少年。抬头，少年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像烛光一般闪耀，透着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