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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硬糖

永安镇是奉节县的一座小镇，地处瞿塘峡西口，东连白帝，西接朱衣。此镇依山而建，傍水而生。难得是一处历史名城。早间日出时刻，朱红色的霞洒在镇上，连带一片被染红了的浓云，轻飘飘缓缓走过，最是适合睡觉的时刻。   

　　那时我仍在读高中，若是起得早了，会和要好的朋友出了校门去吃早餐。并且很长时间都只会在那一个饭店。店主的名字我已记不大清，或者也从未记下过，只记得这人长得五大三粗，便依性叫他老壮。   

　　老壮是平时不出门的，这门，是指厨房的门。每每有客人点餐，都是他的妻在外间大喊一声菜名，而待他做好了之后也是在内间喊一声，就又由他的妻进去端了出来付与客人吃食。我们这些常客熟识之后便不交代她的妻，各自进了里间，或是要吃什么，或是要多加点汤油料，少放点葱姜蒜，亲自说与他听，菜饭做白癜风的最佳治疗方法好之后听到叫喊，也都自个儿端了来吃；再后来，我们便是围在里间，一边看他炒菜，一边同他闲谈。   

　　老壮说话很轻，不符合他的身材。并且从来是你问一句他便答一句，不多不少。或是你问的他不想说，他便只是笑笑，朝你看一眼，便又回过头看锅里的菜。不知为何，同学们都很喜欢听他说话，也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假许也可能只是想他能为自己做的菜多用点心。   

　　而他的心也恰好似从来都只在那锅里搅动的菜上。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他会在你说话的间隙，亦或是在你没在意的间隙，将一锅菜炒好，炒好之后，便下锅端给你。从来是这种形式的语言。略有涵养的人说句谢谢，或是偶尔一个不满地嫌弃那早先便说了少加葱却满盘绿屑的情形，他都只是笑笑，仿佛他觉得这样才是最好，才是他应该做的菜。   

　　老壮的手指很粗，不长。恰能够把锅铲握紧。在五味陈杂中不慌不忙地调和最美的味道。   

　　老壮说，这样很好。   

　　只要是在那里间，便很少会看见他把手停下来。切菜，炒菜，洗锅，只要是关于菜的，他都得用到他的手。偶尔一次有空闲了，他便会用湿布将双手擦擦，坐下来，平摊在膝盖上。手指还是很粗，不长。但很安然。如他的笑一样。   

　　笑是一种安然。安然，是平摊在膝盖上的手。   

　　我想，他肯定用这手抚摸过孩子的脸，擦过妻额头的汗，在烈日下，遮挡刺眼的阳光，在冬日里，搓暖了含在臂间。可惜的是，我都从未看见。我所能看见并迄今看见过的，只是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挥动锅铲搅拌满锅的油盐。   

　　倘或他愿意，是不是还会把手腾出来，再摸一摸孩子的脸，擦一擦妻额头的汗。可我总猜想，那应该只是他还年轻的时候的事了吧。如今的他，已被油烟熏的将老了。   

　　倘或还有百年时光给他，他是否还会这锅铲百年？   

　　偶尔晚间的时候我也会在这店里点餐。可走的时候，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却不管天边云将散，霞将眠。编辑评语在喧闹的世俗中看见不一样的态度，看见心的宁静。(作者自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