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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无边的海!
出了灯火通明的“制造室”,子萧就走进了一片海。这是每次加班出来的感觉。他希望淹没在这片深海里,让黎明远去。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感觉骨头发出“嘎吱吱”的声音。痛!此刻的感受!他咬着牙把脖子转了几个圈,用手按着头左右摇晃,头发也稀少多了,总是缺少睡眠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车跟前,他上了车,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1:40,还有三个、四个、算五个时辰就是太阳又一次升起的时候了,十几年如一日,加班已经是常态,这个时候也不算太晚的,周末几乎没有。
他打开车灯,一束远光伸向远方,辉煌的光束看上去像一条康庄大道,哎!其实是一条通往更深的夜的路!他此刻脑子里全是那些数据、表格。第三次返工,明天又要进行。20个乡镇的扶贫摸底工作,已经进行了第三轮,前期预设和决策明显地存在着漏洞,但决策者只要速度和结果。每一个政策从上面传达下来,不知道有几天才会到县一级,而具体的业务却要乡一级、村一级去完成,这是需要时间的,可很多时候,纸质的、文件的、会议的却在“具体而扎实地展开。真正的数据却要像变戏法一样得来。短期就要,所以很多一手东西就是胡拉八扯,不能得到真实!比如,现在的扶贫工作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一个村若有180个扶贫户,基本可以看到,80户是可以算做真正的贫困,而其余100户里,还有开矿的,城里有楼房,家里有小车,这能算做贫穷户吗?更多家徒四壁的村民呢?这是坐在办公桌上从表格里分贫穷户,也许,那个名字看上去更贫一些,多时也是相识之人了吧。
最头疼的是后期的工作,因为,不符合要求就要更加“动脑筋”了。
就这样的工作已经反工了两次,明天再来第三次,新的检查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基层大部分干部日夜灯火通明,却依然还是要重新来过,那以前的功夫也就那样了!那些纸和纸上的功夫也就一同作废……
今天,他与领导争了这些,双方都很激动,但最后,领导说,他也只能如此…….天外又有天……
他抬头看天…..深不可测的海!
一个副职的岗位描述是什么?
一个副职是一个单位,一个班子的重要领导,是正职的智囊、参谋和助手,是领导又被领导,既是决策者又是执行者,既唱主角又唱配角,其角色决定了副职处理上下级关系,要负责还不能越权,既要维护自身形象又要维护整体形象,讲话做派不范“雷池”,遇到事情要大胆负责,不等不靠不退不避……副职不能隔岸观火,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为正职补台,做好纠偏除弊的善后工作,既是将又是帅,既要熟悉政策,又要精通业务,善于协调……
这么多年,他一点点学习,磨练,他是这样做的。他觉的他的棱角依然在,在好几次事情上经常不卑不亢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哪怕,不予理睬,哪怕被重压,但他还是会说出来。今天,他没有做到不越位…..
因为,他的干事们依然还在灯火通明,但依然还是搞不清楚,这样做了,下一个步骤该如何补救,前期的调查研究虚设,决策肯定会一修再修,只能让下一步更加虚设。还因为,他是农民的儿子,他知道农村的人的穷的和不穷的情况……惊涛的海!
子萧觉得他不适合在行政行业里混,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野心却常常受到良心的质问……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但还要埋头认真去做,还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做别人的工作。
可是,谁又知道,他的这个年龄阶段,已经让很多人艳羡,受到别人的尊抬,他只能苦笑……苦涩的海!
思索着,车已经到家了。进了家门,门口留着一盏幽幽的灯,这是多年加班,妻子习惯给他留的灯,一盏温暖的灯。——温暖的海!他习惯点支烟到厕所蹲着,一是信半夜回家,孩子还小,听老人说进厕所辟个邪,二是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一支烟抽完,他进了妞儿的房子北京最权威白癜风医院,妞儿已经9岁了,他每个夜班回来都要给妞儿盖被子,看!她抱着熊盖得严严实实,自己却亮着个屁股,子萧心理温暖,凑近脸吻吻女儿绵滑的脸,一股熟悉的香味,疲劳一半减去。从四岁一个人睡,半截被子空着,到如今脚都快够着床了,子萧给女儿盖好被子关上房门。
他来到客厅,觉得肚子有些饿,他到厨房,看到妻子留给他的小菜和馒头。因为知道他加班回来还要吃一点,他觉得不想吃,打开冰箱,看到绿绿的大葱,他拿出来,拿上了馒头,打开电视,陪着他把这份夜宵吃完,他没有放声音,只是让画面陪着他。大葱的辛辣好过瘾,辣出了他的眼泪。
是这样的熟悉的大葱,黎明来时,母亲会洗好一大把,装进那个布包包,再装上那种在麦草锅里烙的饼,带上水壶,子萧和父亲、母亲、弟弟上路了,因为他家的地在对面山上,麦子黄了,要割麦子,全家都去,黎明出发,抹黑爬坡,到地里干完一阵活儿天才蒙蒙亮。四个人干到了中午,才能把那块地里的麦子全割完。饿了,就是坐在地边吃馒头嚼大葱、喝水。那时,他感觉充实而满足。馒头和大葱子,太阳和汗水,风和劳累,麦地和丰收,父亲和母亲,微笑和皱纹,泥土和山路。他不觉得苦,不觉得累,那种流汗的累,多么让子萧怀念,割完的麦子像小山丘一样被安置在地里,要出钱叫拖拉机拉回麦场,那次父亲执意要全部一次性拉回来,因为山路太远,省一次车费,省些功夫。拖拉机像一个自命不凡的甲壳虫,载着一身黄中治疗白癜风灿灿的麦子,摇摇晃晃地在山路上颠簸,子萧就坐在高高的麦子之上。黄昏下、夕阳中、余辉里、子萧感觉自己像波斯国的王,驾着大象凯旋。突然,拖拉机遇上埂埂,司机三转两扭终于因为拉的太多而失调,歪倒在路边。子萧被倒在了地里,麦子也翻了一地。他和父亲还有司机折腾了好半天,才重新把麦子装上车。天已经全暗了,他们才把麦子拉回麦场。那个画面永远在子舟眼前晃…….岁月的海岸!
吃完了,打算进卧室睡觉,突然记起妻子讨厌大葱的味道,子萧又去刷了牙。
卧室里也留着灯,妻子睡姿古怪,把头包的很严,却把脚露在外面,哎!娘两一个德行。子萧给妻子盖上脚,妻子又弹开,子舟又盖上,妻子又弹开,子萧知道妻子没有睡熟,因为常年加班,她总是没有睡死,子萧把妻子的脚握住,妻子“嗖”地抽回去。床头上撒了好多书,子舟一本本整理好。妻子爱看书,最近还研究古文了,学的还很认真,还做了笔记。子舟拿起打开的本子,看到潦草的笔记:天泽履,巧履薄冰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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