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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者与目击者
【者】
我从顶楼一跃而下,正好摔在一个眼镜男面前,他显然被吓坏了,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很不爽,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跳楼啊。
结果这孙子手一松,怀里抱的书本散了一地,还有张考卷飞到了我脸上,迅速被血液浸透。
我在心里将那孙子的祖宗了个遍,然后忽然意识到,我忘了自己的理由。
年纪轻轻,刚满十八岁,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马上就高中毕业了,不过我北京看白癜风哪间医院权威根本没有把高考放在眼里,所以不可能因为学业压力。
五官还算帅气,曾被不少学妹拦路表白,目前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同龄女友。
人际关系良好,有一群经常结伴翘课打dota的铁哥们儿。
家庭和睦,父母婚姻美满,每月定时给我生活费,有个正在上大学的老姐。
这样的我,为什么会呢?
我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教学楼下,目送急救车拖走了我的尸体,来来往往的人群毫无知觉的穿过我的身体。
校领导捶胸顿足,恨我为什么偏挑在学校,影响了学校的声誉不说,学生之间肯定会把这事越传越凶,来年入学率会大打折扣。
警车也随之赶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帅气笔挺的制服**身上,只有刚刚那个目击我跳楼的眼镜男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试探的冲他挥挥手,他惊的倒退几步,撞到了一个过路人身上。
我嘴角抽搐,为什么男主角变成灵魂之后遇见的不是多愁善感美丽阴柔C罩杯的通灵少女而是那个人神共愤瞪谁谁怀孕的眼镜男啊喂!
绝不能跟这厮扯上任何关系!老子可不想跟一个四眼宅男上演人鬼情未了!
不耐烦的冲眼镜男竖了个中指,然后帅气的转身,大踏步走向学校大门,得赶紧追上急救车,不知道那些黑心肠的医生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在医院应该能碰见父母,我妈和我姐大概会伤心的哭晕过去,我爸则会情绪激动的反复强调“我儿子绝不可能”。
谁知我前脚刚踏出校门,后脚便回到了教学楼下。
……等等。
提神运气,集全身力量于双脚,我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学校大门,出了校门后一个急刹,停下,我还在教学楼下。
绕到学校围墙,我试图像以前翘课出去上网那样爬出去,脚刚踩上栅栏就瞬间回到了教学楼下。
……为什么?
为什么出不去?
难道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在哪里死,就会被永远困在哪里,最终沦落为怨灵?
不不,电影都是骗人的。都是导演和编剧瞎编乱造的。
才没有什么鬼魂怨灵,死了就是死了,化成一堆骨灰,随风飘走,或是深埋地下,才不会……那我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啊喂!
真的永远都离不开了吗?
永远,被困在这个我呆了整整三年、厌烦之极、发誓毕业之后再也不回来的所谓母校?
明明再过半个月都毕业了。
等等。
既然电影里演的并不全是假的,那么通常情况下人死后是不应该变成灵魂的,而是直接轮回转世,除非有未完成的心愿,或是难以释怀的心结。
是不是只要找出我的理由,就能化解我内心的怨结,得以离开这该死的学校投胎转世?
……不过,该怎么找?
一,我是个鬼,正常人类看不见也摸不着我,更听不见我说话。
二,我丧失了前的记忆,对一切毫无头绪。
颓然的瘫坐在水泥地上,大大的太阳烘烤着地面,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热度。
等等,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眼镜男。
【目击者】
我确信我能看见他。
那个叫江阳的高三学长。
确切的说,是那个名叫江阳的高三学长的鬼魂。
仅仅半天的时间,他的名字已经传遍了学校每一个角落。
每个人都在讨论他,领导老师们紧急召开会议,校门封闭,全都是因为他。
我亲眼目睹了他的,甚至有几滴血溅到了我的鞋上,我以为这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更让我绝望。
九百多度的近视,有时候连近在眼前的字都看不清,居然能清晰的看见他的身影。
明明被摔的血肉模糊,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尸体都被急救车拖走了,他却毫发无损的站在教学楼下,还冲我打了个招呼。
太阳那么大,却照射不出他的影子。
他站在人来人往中,不时有旁人无知无觉的穿过他的身体。
我慌不择路的逃了。
一定是这几天没睡好觉的缘故,连续熬夜最容易眼花了。
我默默安慰自己。
“想考满分吗?”当天晚自习,就在我专心复习准备应付过几天的月考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戏谑的男声。
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我僵直背,慢慢转过头,果然,江阳正站在我座位旁,冲我若无其事的微笑:“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条件反射的,我尖叫着跌下了座位。
站在原地的江阳皱起眉,嘟嚷道:“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钱小道!你鬼叫什么?打扰到大家学习了!记过!下课去找班主任!”纪律委员用力一拍桌子,原本安静的自习室立即引出一阵窃笑。
大家都看不见他。
大家都以为我是疯子。
我哆哆嗦嗦的支撑着站起身,坐回座位上,把头埋在参考书里,怎么也不敢抬头看他。
“喂。”
“喂!”
“喂,眼镜男,”江阳蹲下来钻进我的桌底,伸着脑袋盯我,不耐烦的出声叫我,“你倒是吱个声啊混蛋。”
我用力捂住耳朵,然后猛地站起身,闷头冲出了教室。
我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双手抱头蹲在马桶上,嘴里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江阳很快找到了我,隔着门叹气:“我说,哪有躲鬼躲到厕所的?你在自寻死路吗请问?”
“不要进来!”我大吼道,声音打着颤,“求你了!”
江阳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走了,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隔间的门,结果视线正对上斜靠在洗手池边的他。墙上的镜子并没有倒映出他的身影。
我欲哭无泪的准备再度关上门,江阳开口道:“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语气柔和了很多。或者说,夹杂了无奈。
“这个世界上,不,至少在这个学校里,好像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我。”江阳无奈的咧了咧嘴角,“所以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仿佛是奇幻的电影开场。
又像是某部小说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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