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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按大众的说法当是随年龄的的增长记忆力衰退,也属正常。我却以为:是长期沉沦于凡俗杂务导致记忆中枢倦怠,也未尝说不过去。亦或是这许多年里压根儿就没什么足以引起记忆中枢兴奋的事!我的记忆能力曾经并不差。少年童年的好多事物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心坎上、脑海里。而且时不时要在我一不留神时溜达出来,尤其是在沉睡中,这些犹如光影样的,一遍遍回放。让我醒来后禁不住轻叹长嗟。
老牛便是如此。近来它愈发频繁地搅扰我。它消失有——十多年了。
在我记忆里“穷”算是一个渗透到我骨髓的主题。由于长期在“穷”的挤压下,以致我到现在举手抬足间完善地保留了一副寒乞相。脱贫是个漫长的过程,而老牛的到来就实实在在加快了脱贫的步伐。它刚到我家时只是个半大牛犊而已,在以后的相处中“老牛”就成了它的大号。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这里的农村经济依然十分萧条。政策宽松让农户可以多承包一些土地,然而犁地、运输成了制约增加土地的瓶颈。那时机械离我们尚远尚远。可是家里有头牛,境况就不一样了。它可以耕地耘地,可以拉车,还可以每年生一头小牛赚“外汇”。我家“老牛”就是在这节点上应景而来的。
那是我读初中、弟弟刚入小学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中午散学回家,发现好多邻居围在我家大门前,我好奇,穿过人墙仔细看进去,就看到一头半大牛犊。它通体黄色,毛很长,瘦弱憔悴。在众人的围观下,它大睁的眼睛里充满惊惧。它虽然立在那里,却看得出它整个身体是在用力做倒退状,把那根拴缚它的绳子绷得很紧,似作随时逃离的准备。
那时村里牲口喂得少,因为饲草不足。喂牛的更少,因为牛的食量大。庄稼秸秆要保留下来做饭、烧热炕,能够留给牲口吃的就所剩无几了。少有的几户能够单独喂头小毛驴,因为驴吃得少。再一些有远见的,就合伙喂一头牛,每家轮流喂几天也勉强凑合。只是这些合伙喂的牛大多瘦得可怜,各家都怕自己付出的多吃了亏,所以倒霉的只是牛。但在当时的村里,这些有牲口或者部分拥有牲口的人家无疑是掌握着超前的生产力。一直以来“能够有一头可以使役的牲口”是我们这个家庭极高的奢望。到现在我也信父亲选了这头牛,应是看它不会长得治疗白癜风最好的药太大。它瘦说明它是一头很挑食的牛,这样饲草的压力就不会太大。即使这样,我家要独自养一头牛在村里也起了不小的震撼。这些围观的乡里们无不抱着好奇和惊讶对这头小牛评头论足。
这些庄户把式似乎每个人都是懂牛的伯乐。他们从牛的毛色、头形、体态、尾巴、四蹄评论到牛的眼角,甚至翻一下牛嘴探究牛的牙齿。各人振振有词,见仁见智,最后问到价钱,父亲说一千元买的,都大吃一惊——天文数字!联系到他们在这牛身上挖掘到的种种不足,各自摇头,连说:不值!不值!他们唯一肯定的是这牛生有一对“龙门角”。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龙门角”这一术语出自何处。然,依照我家老牛犄角的白癜风根治长相特征我推理,所谓的“龙门角”大约就是牛头上的犄角要一般大小,对称着斜向后上方生长,而且要长得粗壮有霸气(姑妄猜测)。“龙门角”当属一个美称。后来证明,提出“龙门角”概念的人确有眼光,我家老牛配上这对大角,可当得起“美牛”的称号。
经过在我家短暂的熟悉,它便开始了农活训练。小牛凭着自己的诚实和勤恳很快反讥了最先对它下的定论的浅薄。事实是它不但是头能干活的牛,它还是一头能把活干好的牛。犁地,它在到地头时尽量多走一小步,以减少地头的留白。拉车,它会在将要上坡的路段提前运足气力加快脚步,不致误车。它也不是一头“细吃”的牛,它对草料并不挑剔。玉米秸、花生秧、地瓜秧它都可以接受,食量大。母亲每天都拿洗锅洗碗的水来饮它。因为炒菜的锅能洗下一点油花。熬粥的锅、喝粥的碗会留下一点玉米糊。此外干重活的时候还能得到一点麦麸或地瓜干面的犒赏。这种刻薄的饲喂并未阻挡它出人意料的生长,它先退去了身上粗糙焦枯的长毛,继而身被一层黄地发亮的短毛。身高体长都在发生着可喜的变化。不到一年的时间它已经成长为一头彪悍的大牛了。而且是在一段时期内,左近处首屈一指的大牛。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称它“老牛”了。
它那对犄角,粗壮对称,美观中透着威严霸气。很多人见了它的样子都有些害怕。殊不知这头骨子里充白癜风能完全治愈吗盈着善良的牛,从未向任何一个人发起过攻击。不过在牛的群体中它有过一次被迫的反击。
那是后来的事了。村里的牛渐多起来的时候。暑假里我们一群小伙伴各自把自家的牛牵到田间的荒草处放牧。我们都把缰绳放得很长拴住,我们就在一边玩耍。各家的牛都在自己的范围内或是吃草或是闲卧。就偏偏有一头红牛要挑战一下我家老牛的容忍底线。它用头一下一下不断地顶撞老牛,老牛先是一点点退让,红牛以为得势了,更加放肆。终于惹怒了老牛。老牛瞪起了大眼,低下头,用它的两只大角叉在红牛颈下猛一用力,红牛被顶翻在地。它旋即从地上滚爬起来,作恐惧状的退缩。那一刻,我和我的小伙伴都陷入了惊恐,因为老牛的反击来得突然。红牛的主人竟被老牛的反击吓得哭起来。就在刚才他还在为他家红牛敢于欺强而欢呼雀跃来着!而我恰恰担心老牛的大角会穿破红牛的肚皮将它杀死。
老牛不似我想象的那样,它没有不依不饶乘胜反扑,见红牛躲开它就眯起了眼睛,甩着尾巴,呼扇着耳朵驱赶那些烦它的牛蝇。它开始反刍,慢慢咀嚼,细细品味。那种悠然、那种满足、那种忘我的境界让人觉得天总是蓝的,水总是清的,孩子的世界总是烂漫真挚的。
小伙伴抽泣着牵走了红牛,剩下的我确是心花怒放。老牛的反击一下子扫荡了我多久以来压在我心头的愤恨和不满。老牛,你不能总是忍辱负重!你不能总是逆来顺受!你不能总用你的包容去放纵盘剥、欺骗和无理挑衅!我为你鸣不平。
由于老牛温顺,活干得好,身大力大,乡得了白癜风好治疗吗邻间不乏来借牛使役的。或是家里有一头牲口的,便早早与我父亲打招呼:今年咱两家合伙犁地。父亲也不好推辞。事实上岂止是两家合伙,甲乙丙丁等数家都来合伙,不变的只有我家老牛。它几乎干遍了村里的每一家。
一些家里没有牲口的也来借牛,空口白话显得寒酸,就送来一点玉米秸类的干草作为牛的酬劳。同时还带来一大堆赞美和感激的话。有的借牛的同时还要借走犁、耙、牛车编辑评语亲爱的作者,欢迎进入红袖投稿,希望以后注意:段首请空两格,已帮您排版好。最好一次性就排版好,多次修改,后台短时间内不显示。可自行百度“自动排版工具”,将正文在排版工具中排好后再复制粘贴到红袖的文本框里。 期待佳作。(编辑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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