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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国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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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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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5 09:17: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旧时私塾、学堂里的教师被称为先生,先生当为一种尊称。新中国成立后,各地开办小学校,儿童启蒙阶段教育重新受到重视,“先生”这个称呼也一直保留下来,直到上世纪八十青岛白癜风医院年代,还有很多地方把学校里的老师称作先生。   

  一九八四年上小学一年级时,我们老师名叫耿国恩,家里人张口闭口说“你们先生如何如何”,那时,我隐约在心里明白:先生大抵是和老师一样的意思。   

  耿先生个头高高,大眼浓眉,长得清瘦,却很精神。先生家在我们村第二村民小组,那里是外来人口聚居区。解放前,河南发生大灾荒,很多河南人拖家带口纷纷逃到陕西关中一带,他们通常一根扁担,两个箩筐,一头挑行李,一头挑娃娃,被本地人形象地称为“河南担”。他们迁居此地后,开荒种地,繁衍生息,人口大幅增长,形成一定规模,解放后被政府划为我村村民。他们的口音明显与我们有着差异,这种差异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得不是那么明显。一些上年龄的老人还倔强地保持着浓浓的“乡音”,但不少年轻人已经能说出陕味十足的本地话,这其中就有耿先生。先生精通三种话,一种是艰涩难懂的“河南话”,遇着老乡时说;一种是地道中正的“陕西话”,平时说得最多;还有一种是半洋半土的“醋溜普通话”,课堂专用。   

  先生兼教语文和数学,上课打瞌睡的学生被先生提问时常搞不清先生问的是语文还是数学问题。先生教我们声、韵母发音,就会走到每一个孩子跟前,不厌其烦地纠正音准;教我们十以内加减法,又会亲手指导我们如何扳手指算数。孩子们及时消化先生讲课内容时,先生便高兴地跟孩子们一起在黑板上画“问号老头”:先画一个大大的问号,再在问号的缺口处由上向下依次写“0=0”(零等于零),“√”(对号),“1=1”(一等于一),“√”(对号),问号老头戴着眼镜长着胡须的形象便活灵活现了。   

  先生生性幽默,讲课时表情、动作十分夸张,那样貌跟憨豆先生颇有几分神似,也因此,他的课堂是从来不缺少欢乐的。他总是想方设法制造兴趣点,精心编排剧情,让孩子们的注意力都能集中到他所讲的事情上来。他就像个出色的喜剧演员,能把看似平常的事情演绎成一串可乐的回忆。他把香烟混在粉笔白癜风好了中,当看到有学生注意力不集中时,便故意从粉笔盒中拿支香烟在黑板上写,写一下,写不出来,写两下,还是写不出来,“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粉笔会写不出字?”他皱着眉头边问孩子们边从嘴里发出响亮的尖叫声,引得孩子们一个个都睁圆了眼望着他。只见他将那支写不出字的“粉笔”放在鼻尖下方,用上嘴唇顶住,吸动鼻翼,嗅过之后,笑着告诉孩子们:原来这不是粉笔,不知道哪个“大坏蛋”把烟丢进了粉笔盒中。这北京那家医院治白癜风最好时,教室里就会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有时,他会趁孩子们没注意,偷偷把耳背上的香烟跟粉笔调包,待用完手中的粉笔,便从耳背上取下“香烟”在黑板上神奇地写出字来。时间一久,孩子们都知道了他的手段,等他发问时都抢着拆穿,而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孩子们认定他手里拿的是香烟时,他能把香烟折掉一截重新写出字来;孩子们认为他手里拿的是粉笔时,他却把它叼在嘴里当烟抽。真相往往在课后才被揭开,先生前脚离开教室,孩子们后脚就急切地跟上讲台去看个究竟。这时,大家才明白,先生折掉的一小截烟头是用白纸卷在半截粉笔前端的,被先生当烟抽的那支粉笔仍然是粉笔,只不过一头被火烧得焦白癜风怎样治疗好得快黑如炭。   

  学生家长都敬重先生,有的当着孩子面对先生说,耿先生,孩子不听话你就打,不用客气的。而先生自有分寸,他不会因为家长说了这样的话就对孩子格外严厉。对于犯错误的学生,先生通常有两种惩罚方式:第一种是用直尺打手心,第二种是用手掌扇脖颈。不论哪种惩罚,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气势汹汹、样子吓人,但真正打在身上时除了麻嗖嗖的感觉之外并不会造成可见的伤痛。   

  那时候,每个孩子随身带一块小黑板,自带粉笔和擦布,平时听写生字、数学运算大多都要靠它来完成。孩子们在先生的粉笔盒里时常能发现很多短小的粉笔头,那是孩子们随手扔掉而被先生一个一个捡回来的。孩子们吃剩的馒头扔到教室的各个角落,先生看见时总要捡起来,放进讲桌桌兜。待到自习时间,先生拿出那些剩馒头,把上面的灰土吹一吹,然后就大口吃起来。有一次,一个调皮的孩子捉了一只蛆放到先生捡的剩馒头里,先生并不知情,结果当着孩子们的面吃掉了那半块馒头。   

  一九八五年春季的一天,早读没见先生的身影,上课时却来了另一位老师。后来,我们才得到消息:耿先生已于前一天喝农药离开人世,那时他年仅三十五、六岁。先生的死,不壮烈也不伟大,据说是因家庭矛盾,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矛盾,我们并不知晓。我们多么希望这又是先生开的一个玩笑,在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死去时他会好端端地站在我们面前。然而那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先生再也没有活过来。   

  与先生相处的时间并不很长,算起来还不到一年,中学、大学很多老师和同学的模样我已然记不清楚,却唯独记得先生,这不能不说是件奇怪的事情。   

  先生有一儿两女,现在都已成家生子,如果先生在另一个世界能看到,也该含笑了。有时,我也会暗暗地想:不知那个给剩馒头里放蛆的熊孩子会不会有一天也想起先生?   

     

  (2016年1月23日完稿于电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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