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扣 jngttjpr

西瓜硬糖

从七月份上班到现在，安妮已经搬过一次家。现在住在四面环水，绿树成荫的公园旁。安妮可以透过窗户观赏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伸手就可以抓到公园里树枝的绿叶。但她却从没有这样做过，似乎外面的世界不关她的喜怒哀乐。   

　　窗台上放着两盆原是长着绿色叶子的植物，由于干涸枯死了。现在种着她买来的大蒜，也已经绿成一片。   

　　“等蒜长出蒜苗，我们就可以炒着当菜吃！”   

　　“然后下面就可以继续长蒜，接着来年继续种着…就这样无穷尽也”，种之前，安妮就和朋友兴高采烈的夸下海口。   

　　“好！到时吃你种的蒜苗...”像往常一样，朋友鼓励的说道。   

　　看着安妮得意的表情，朋友只是不以为意的微微笑着，但她从不去打消安妮的积极性。安妮种完蒜，浇完水，就把它们晾在窗帘后不再理会。   

　　每天，她都是一样，下完班，吃完饭，和朋友聊会天，就回自己那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里，静享夜的安静。通常她会端个杯子，里面盛满滚烫的开水，斜倚在窗边，看着公园来往的人群，凝望远处奚落的灯光，就像看一部看似浅显，其实暗藏深意的永无结局的电视剧一样。滚烫的开水，在冷冷的冬天，会在安妮眼前冒着暖暖的热气，徐徐上升，徐徐上升，直到杯中空空为止。然后她就开始准备洗漱，洗脸，刷牙，烫脚。她每次都会认真地刷她有点幼稚的牙齿，但总还是觉得刷不干净，直到血流个不止，然后匆匆用凉水漱口止血，也就把这项工程完成了。她刷牙的时候，总想自己肯定是营养欠缺，要不牙齿怎么那么小而稀疏。想着这得时候，她心中就不免有些暗沉。然后她就用凉水冲刷自己的脑门，这样就会重新充满活力，暂时忘却牙齿的事情。   

　　今天，她还是如平常一样，吃完晚饭，回到自己屋内，站在窗旁，观赏来往的人群。不知何时传来了琴声，很轻，很柔，就像黑黑静静的海滩上飞来了海鸥，滚来了海浪。安妮静静听着，任琴的调子轻拍着自己的心脏，任琴的每个音符随着血液在全身漫延。随着琴声，她觉得自己像走了很远很远，看到了很多很多故事。其中就有一个关于她祖母玻璃扣的故事。   

　　“我的玻璃扣呢？昨天明明放这的，怎么会不翼而飞？”后妈边嚷着，边怒气冲冲的斜瞟着站在墙角的安妮。   

　　安妮呆呆的站在墙角，对于后妈生气的表情一点都不理会。身体依着墙壁，略有些倾斜，手不断的抠着墙壁上白色的粉末，脚下已落满了一片，掉在她已龟裂的红色皮鞋上，这双皮鞋还是上次看望妈妈时，妈妈给买的。   

　　“谁敢拿我的玻璃扣？知道非把她手打断。今天明明要去参加小兰的婚礼，没有这玻璃扣怎么能行？”后妈继续在屋里唠叨。   

　　“妈妈，我知道谁拿的。一定是安妮，早上我看见她在你的梳妆镜前。肯定是她偷了奶奶给你的玻璃扣。”安妮的弟弟本来在沙发上不知玩着什么，听到玻璃扣，突然怒气冲冲地望着安妮，跑到他妈身边说。   

　　“我就知道是你，你是替你妈来偷这玻璃扣的，是不？”后妈眼睛大大的瞪着安妮。   

　　“我没有！早上弟弟也在那，凭什么说是我拿的？”安妮绷着脸，挺直了倾斜的身子，理直气壮地说。   

　　“你弟弟拿的，若是他拿的，肯定早给我了。就是你拿的，快给我拿出来。”后妈瞪着安妮，径直向她这边走过来。   

　　安妮抽紧了身子，小小的身体有些发颤。后妈一只手抓着她的衣领，另一只手就上下搜安妮的口袋。   

　　“呸！”安妮满脸愤怒地瞪着后妈，最后终于忍不住，对后妈的脸上吐一口口水。   

　　“小贱货，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没人要的赔钱货！”后妈怒气中烧，原本抓着衣领的手，直伸到安妮的肉因为牛奶和啤酒一样内。   

　　安妮忍着疼痛不停地在后妈手里挣扎，听着“赔钱货一词”，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恨透了后妈，是她夺走了爸爸。   

　　“你才是一种男性性功能障碍是贱货，你破坏了我们的家庭。你是最不要脸的第三者！”安妮使出吃奶的力气，带着哭腔骂着。   

　　“今天我就要勒死你这小贱货！反正你爸爸也不在家，回来就说你掉井里淹死了！”后妈听着安妮骂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掐着安妮脖子的手更紧了。   

　　安妮疼的有点喘不过气。她像求生一样，使劲挣扎着。趁后妈不注意，狠狠的咬住了她的胳膊。安妮感觉到血腥味在喉咙里流淌，一直蔓延到全身。后妈掐紧的手松了，安妮也松开了自己的嘴巴。鼻涕，眼泪，血液弄得安妮满身都是。   

　　“怎么了，这是？干什么呢？”不知谁打了电话，爸爸回来了，看到屋内凌乱的场面，立即呵斥到。   

　　“这是没法活了！老的不停来闹，小的也欺负上了。没法活了…”后妈看见爸爸回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嚷着。   

　　安妮瞅着爸爸沉得死灰般的脸，只低着头，脚不断搓着地上的白末，粉末被她搓的已有白变灰。   

　　“安妮又是你，是不？”爸爸厉声的斥责她。   

　　安妮就是一声不吭的搓着地上的粉末，她知道在爸爸面前沉默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代表着屈服，否则她就被彻底扫地出门。她还有大事要做，她回来是为妈妈讨债的，她是为讨债而来的，一定要忍，要忍。   

　　“你看看，这是你好女儿的杰作！”后妈拉起袖子，嚷道。   

　　安妮脖子仍然在流着血，心也跟着一滴滴地淌着血。安妮心想或许血液流尽了，她就去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有妈妈也有爸爸，没有后妈，也没有讨厌的弟弟。一阵冷风吹来，安妮打了一个冷战。她突然警醒到：不行，我一定要替妈妈报仇！我是来讨债的…   

　　“是她先打我的，看我的脖子！”她突然理直气壮地向爸爸申辩。“小翠，你怎么能给小孩一般见识呢！”爸爸灰灰的眼睛落在安妮流血的脖子上，然后扭过头，缓和语气对她说。   

　　“她偷了咱妈给我的玻璃扣，我本来是打算装饰在大衣上参加婚礼的。”后妈还是没理争三分的嚷道。   

　　“是你偷得？赶紧拿出来…”爸爸继而怒目圆睁的瞪着安妮。   

　　“我没拿，你们都欺负我，连爸爸也欺负我。我要去找妈妈，找妈妈。”安妮一直憋着的眼泪，委屈的夺眶而出。   

　　“没拿就没拿，哭什么！倒是你妈妈能来接你倒好，少生这闲气！”爸爸看见安妮声嘶力竭的哭个不停，就劝道。   

　　“小翠，你自己再找找，屋里到处找找。”爸爸转编辑评语很同情文中小女孩的遭遇，作为家庭矛盾的受害者，她无力反抗，她默默承受，最终她等来了令她不知所措的“胜利”。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胜利，美好的愿景在现实的风雨中早已支离破碎，空留一地荒芜。可是她最终经受住了寒冬，等来了生生勃勃的春天，希望的嫩苗茁壮成长。可是总有一种光芒，像祖传的玻璃扣一样，大气，慈爱，美丽，宽容，执着的照亮一片本已黑暗荒芜的天地。(作者自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