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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老母亲已经快八十岁了。五年前,父亲去了遥远的天堂。双亲都在时,思念只是一种想念。一个不在了,思念就变成了一种牵挂。
只有思念到日子里,父母一切安好。哥哥弟弟都在父母身边工作,父母的生活琐事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那时的我,虽远在异乡,可也不曾有太多的牵挂。然而就在五年前,父亲走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猝不及防。
哥哥虽和母亲同城而居,但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虽说每天早上电话问候,晚上看望,可白天只能让母亲孤单一人在家,我放心不下。父亲过世我就从心底里感到自责,没有尽到任何孝心。总认为有哥哥,嫂子,弟弟在身边,有他们在尽孝,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那种子欲孝而亲不在的痛,时常让我流下愧疚的眼泪。面对孤身一人的母亲,我不能让这种愧疚成为永远的遗憾。因此提议让母亲到我家里生活,在我这里安度晚年。可无论怎么说,怎么劝,母亲就是不肯同来。当时母亲身体尚好,我也只能作罢。
母亲晚年信佛。平日里,听经,诵经,是她的最爱。手持念珠,面朝佛像,一章经一天要念上无数遍。每次去看望母亲,她都要唠叨上好一阵子关于佛的东西,每次都叮嘱我们,要做好人行善事。每次都讲到我们点头说是,才肯罢休。
去年春节回家,母亲的身体就不那么硬朗了,时不时的就会有些小恙。母亲这种身体状况,平时独自一人在家,我是断然放心不下的。我旧话重提,让母亲到我这里安度晚年。可母亲仍是不肯,说在外住不惯。
父亲走后,曾有一次把母亲接到我家里,待了一个月左右,就再也待不住了。尽管我这里的生活条件比她那里要好,可母亲就是想家,想她那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期间,几次和家人商量,给母亲找个保姆,可母亲就是不肯,说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且态度坚决得没有任何余地。
私下里,哥和我说,母亲哪也不去是怕麻烦我们;不找保姆,一则和陌生人待不惯,二则怕花钱。我说钱我们出,哥说他们出。可母亲说谁的钱都是钱,谁的钱她都舍不得花。得知这个情况后,我直接把话挑明,一是跟我走,二是找个保姆。可母亲依然固我不为所动。我说您养我小,我养您老天经地义,何来麻烦之有?可不管怎么说,母亲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决。“我现在还能动,等动不了时再说”。
母亲的执着,让我无奈,令我心酸,更是让我牵挂。平日里,媳妇儿经常让我隔三岔五的给母亲打个电话,问个平安。而我偏偏又不是那种善于对母亲表达的人,许多话心里有但说不出口。每次电话那头母亲都说挺好的,不用惦记。可我知道,就是有什么不好,母亲也不会和我说,总是报喜不报忧,生怕我们惦记。有时我也在想,等忙完了手中的事儿,就回去陪母亲住上一段时间,可手中的事儿忙完了这件儿又有那件儿,没有个尽头,真恨自己没有分身之术。
平时我常和女儿聊天。经常会说,你是爸的希望,你奶是爸的牵挂;你是爸生命的延续,你奶是爸生命的根。
闲暇之时喜欢看看电视。每当电视画面出现别人父母或悲或喜的剧情,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就会触动那个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就会随着剧情的悲喜变化而潸然泪下。看见孝顺的,就感到惭愧,常常是自叹不如;看到不孝的,就感到愤怒,愤怒的同时也自责,自己何尝不是呢?母亲把我养这么大,我又何曾报答过什么呢?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我却不能在她的身边陪伴伺候,我这个儿子还有什么用啊?
有一次和朋友去歌厅K歌,朋友唱了一首云泉法师的《慈母桥》。听着听着就被这首歌而感染,以至成了每次去歌厅的必唱曲目。
慈母手中线
欲缝寒衣心飘远
针刺手指不思痛
想儿盼儿泪涟涟
村外盼儿望眼欲穿
日落烟稀把家还
孤灯寒灶冷
可怜我母早过花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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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慈母是儿的福
不孝之子愧对苍天
我今长跪在佛前
祈佑我母长命过百年杭州知名白癜风医院
每唱一次就哭一次,唱到完,哭到完。模糊的泪眼里,全是那老母亲霜染的白发和蹒跚脚步的画面。后来每当想起母亲,就打开电脑听一遍这首歌。听一遍哭一遍,反复听,反复哭,有时一连听上五六遍。以前听着这首歌,只感觉歌好,如今听着这首歌,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有时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梦想,背井离乡,远离亲人和朋友。梦想虽然近了,可亲情却被这遥远的距离扯远了。
我不知天下有多少我这样的儿子,也不知有多少我母亲那样的母亲。为了儿子,母亲可以义无反顾的让儿子奔走他乡追寻幸福的梦想。可为了母亲,我们却放不下自己的梦想而把母亲抛下。我常扪心自问,这样的儿子,还能称其为孝吗?
电视上,有一栏节目,是关于中老年人相亲的。经常听到这样的话:“父母都不在了,没有任何拖累”。说的轻松坦然,好像真的卸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般。父母含辛茹苦的把我们养大,而当他们老了,却成了我们眼中的拖累。小羊尚之跪乳,乌鸦亦知反哺。而被称为动物之王的人类,把父母看成拖累,真是悲哀至极。
眼看大年就过完了,鞭炮的味也随着南来的风飘远了,城里早就没有了年的余味。人们为了追求所谓的梦想,又扬起了新的成都白癜风专科医院在哪里风帆,思索着,规划着,践行着,躁动着。身在异乡的我,却时常回忆起临行前老母亲站在窗台前那依依不舍的目光。
前些天,一位友人的母亲因长期思念已故的父亲忧郁而终。友人的父亲去世后,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终因忧伤过渡而离开人世。在送别的时候,友人说:“这回都走了,没有任何牵挂了”。我原以为,他是想说这回成都白癜风专科医院电话没有任何负担拖累了。因为我的这个朋友也常年在外,用他自己的话说也是个不孝之子。可在他的脸上,分明写着没有了牵挂的那种痛苦和忧伤。
我庆幸,我有牵挂。牵挂何曾不是一种幸福!当你没有了任何牵挂的时候,可能剩下的只有你自己了。
2016年3月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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