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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见藤萝,心生欣喜。遂静静站在藤萝树下,以呼吸感应藤萝的呼吸,恍惚间自己也成了一株静静的藤萝,身随神引,斯时,便因了藤萝的呼吸遁入那藤萝的世界。
这植物,似乎很静。静到极时,只有藤,生机和活力泯灭如冬眠的小蛇,天地间似乎无存她。天地不存她?也不尽然,那多愁善感的文人偏字钟于她。每一年的秋季一直到冬季,她的细细的藤形容枯槁,似马致远等的天涯游子在秋风里相逢了,怎不会黯淡心空更添寂寥?雁行,泪行,字行,行行惆怅,似非《秋思》所能尽言……
但春天也就来了,四月风和花徐来,藤萝竟似昨夜开。
一样的春天,一样的藤萝,竟有左右两样的开法:静谧的,闹腾的。
右一厢,藤萝可以一穗一穗很细生地开。纵是她气息微弱,生机不旺,她却也在真正的红尘外,真正的谷地里,用淡淡的花香和世俗外的风说轻轻淡淡、亲亲切切的话儿。话什么?话清清浊浊的世,话或凉或暖的风……话万物生发的无尽玄机。这样的藤萝花,像极一个禅者,也像极一个圣哲。这样静谧的花,开在白兆寺后,和那千古氤氲的烟火,和那百年轮守的暮鼓晨钟,是不是一脉相承的谐景,互为宿世磨折才成的水墨姻缘?
左一厢,这植物,似乎很闹腾。她闹腾时,天地她也恍若不见,藤萝在一树一树地开,她做了宗璞笔下的“紫藤萝瀑布”,又或者恣肆成紫色汪洋,只是这汪洋似乎很温和,一点儿也不跋扈,散发着似从梦魇里而来的轻盈又持重的淡紫色萤光,但这梦魇里来的萤光却又实实在在地有着一些阳光的特质——这汪洋让人感觉坦荡和明丽。
且来细细端详这藤萝的花吧。藤萝的花,下面的多是花苞,皆在每穗上有序地绽立着,以离地面的高度为据呈降序排列,高处的大些,低处的小些,每一朵花苞独看起来颇像一只紫色的小斧。莫非,藤萝花在开放的前时要拿着这小斧在时光的大道上慎重地刻下其永恒的印记,以纪念那最美的青春年华?上面的多是开放的藤萝,向阳一些的已开成西方女子的盛装裙裾。每一朵花,上装玲珑紧致,下裙如鼓满了风的帐篷,风儿一吹,真个就似有许多女子在那白癜风能治好吗端凌空而舞。若用心聆听,那每一穗竟是紫色的风铃在山谷之间,和那松枝和那小草和那地里不知名的小花悠然自在地歌唱,天地的清音,最美不过如斯……
看着听着,不知历了多少时光,心神沉溺于这清舞梵歌而不自知。目光在这地方流连久了,渐渐心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本是看花人,竟觉花觑我,似觉这铺排的花事里有许多只精灵的眼睛,那眼睛里的情愫一时不能全然意会。私底揣测着,想要寻一些语词与之交汇,又心感忐忑觉得自己木讷想不出妙当的言意。这当儿,心上似有微凉的潮水缓缓漫过,又似被青草那毛茸茸的草尖儿扎过,懵懂时背的一句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就在这草尖儿的悸痛里如被潮水漂洗过一般清晰起来。
这铺排的花事啊,藤萝华年倾尽,只为一开,光华夺目,观众的沉睡的眼睛瞬时接受强刺激。惊艳是一个瞬间,或者一个时代,或者一个世纪。纵再长纵再短,在历史的长河里,都只是一个断点。于她自己来说,耗尽多少心血,旁者赞叹之外断不可能切身地想象得到。
细忖左右两厢,藤萝是在两个极致间行走的植物。静啊,动啊,藤萝一直在行走,但无论怎样地行走,都走不出荣枯的宿命。
一岁一枯荣,藤萝?
藤萝虽藤本,荣枯亦复如草。
人也如藤萝大抵相像吧。一些人在一树一树铺排地开,更多的人在一穗一穗静静地开。可叹,无论怎样地开,都逃不了一荣一枯的生息。原来这春天,谁也没有能量去左右它永恒,但荣枯的轮回却主宰着所有的永恒。
有微风拂过,清新花香悠悠入了心脾,想那花香是藤萝透辟的言语,轻纱一般,紫色的神秘的梦幻的指引?花语是否说:花或者人,无论怎样地开,都能随了各自的心性而开,且以花形附着了灵魂真正美丽了彼时的春天就好。
胡乱解花语,但笑痴治疗白癜风医院哪家好妄并无妨,只谓4月13日亲见藤萝而作。那藤萝的具体位置似乎在安陆市雷公镇的东北方向,白兆山脚,绀珠泉近侧,白兆寺遗址后。
2012年4月1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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