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啦

难解烈酒

“快起来！下雪了！”   

　　这几天有点忙碌，偏又赶上痔疮作祟，还附加感冒，心情颇为郁闷。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了，便躺在床上眠床，根本不理会老婆的再三要求与哄骗。   

　　“真的在下雪！房子上都积起雪了！好厚哦！你快点起来看嘛！”老婆还在窗前咋乎。   

　　“你看嘛，真的！”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老婆拉开窗帘，跑到床前，用手强行扒开了我的眼皮。   

　　“你烦不烦嘛？”我生气地叫道，同时用手格开了老婆的手。然而，就在这时，我真的看到了对面楼房的几个雨棚上面有积雪！   

　　我顿时兴奋起来，裸着身子就跑到了窗前，想把窗外的雪景看个真切。对面楼房的每一个雨棚上面都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无论是大树小树还是花木草坪，头上也都顶着薄薄的一层雪！再仔细一看，窗外还在飘雪！雪花又小又害羞，稀稀疏疏地隐藏在比它更小更细的同样稀稀疏疏的雨中！雨夹雪！好冷！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穿衣戴帽。   

　　穿戴完毕，连忙刷牙洗脸。盥洗完毕，立刻拉了老婆，出门赏雪去。   

　　   

　　一出家门，立刻便有一片欢声笑语涌进耳朵——整个校园都在沸腾！欢呼声此起彼伏，你呼我应。有年轻而嘹亮的清纯之声，也有年老而重浊的沧桑之音；有学生在惊叫，也有老师在大呼。雨夹雪算得了什么？此时的校园，比任何一个时候都热闹，到处都是欢呼雀跃的人们。他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都拿着手机或者相机，“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仿佛要把所有的雪景都装进手机或者相机里，仿佛要把永恒的时间永远都定格在这一刻。   

　　“学生不响声震天是在期末考试吗？怎么都跑到外面来了？”老婆问。我看了看时间，8点零8分，便回答老婆道：“高一是9点钟正式考试，要8点半才得进教室；高二高三此时正好是下课时间。”   

　　出了校门，来到街上。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大人小孩喜气洋洋。因为积雪，人们有了共同的话题而走到了一起；因为积雪，邻里乡亲往日的积怨在瞬间冰释。我和老婆胡乱吃了碗面条，赶紧往野外出发。我们要到乡村去赏雪！我们要到原野去踏雪！痔疮算什么？感冒算什么？大不了踏雪回来重新吃药！你是北方人？难怪你理解不了南方人对雪的渴望！   

　　   

　　东晋女诗人谢道韫曾因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成就“咏絮才”之名，而她的堂兄谢朗的“撒盐空中差可拟”却成为笑柄。你如果能够看到此时此地正在下着的雪的话，就知道谢朗的比喻其实要比谢道韫的比喻贴切得多！那雪若隐若现，似有还无，细若半个小米粒，轻如一个爆米花。不管风吹雨裹，它只是目不斜视地直扑大地。树枝接着，它就在树枝的臂膀上驻留；青菜迎来，它就在青菜的叶子上做客；大地呼唤，它就径直钻进大地的怀抱，无声无息。虽然它落地的姿势轻盈无骨优雅潇洒，但是它绝对不像风中的柳絮那般水性杨花左顾右盼。谢朗冤也！   

　　我和老婆沿途一边赏雪，一边说笑。时而拍拍照片，时而扔扔雪团，时而相互追逐，时而大呼小叫，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户农家门前。只见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左手拿着一个空的可乐瓶子，右手在小心翼翼地从一株腊梅树枝上像采茶叶那样采积雪，往空瓶里装。   

　　老婆正要上前去逗那小女孩玩，冷不防突然从农户的大门里钻出一个少妇来，大声地对那小女孩叫道：“贝贝，外面冷，快回来！”   

　　“不！”小女孩回答得很干脆。   

　　少妇这时才发现了我们，便友好地对我们笑了笑，说道：“她一看到雪，比我们大人还兴奋，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雪似的！”   

　　“她多大了？”老婆问。   

　　“六岁半。”少妇答。   

　　“那她真的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雪！——我们这儿上一次下雪的时间是2008年。”老婆笑道。   

　　少妇想一想，也笑道：“还真是的哈！”   

　　“就不是的！我早就看见过雪了！”小女孩这时候却很认真的纠正道。   

　　“你什么时候看见过雪嘛？”少妇问。   

　　“我在电视上看见过！”小女孩答。   

　　小女孩的话把我们逗乐了。笑过之后，少妇又说道：“你把雪装在瓶子里干什么嘛？脏兮兮的，又不能吃！”   

　　“就不脏！就能吃！”小女孩说。   

　　“这雪本来不脏，但是落到腊梅树枝上后，就脏了。因为树枝上有很多细菌和灰尘，会混到雪里去。”老婆笑眯眯地对小女孩解释道。   

　　“就不是的！雪在积起之前，树枝早就被雨水洗干净了，细菌也早就被雪冻死了。”小女孩说话时一本正经。   

　　“现在的小孩真是太聪明了！”老婆不由得感叹道。   

　　   

　　告别了小女孩和少妇，我和老婆继续往山上走。   

　　当我们来到一片小树林前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1点过了。这时，耳畔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天籁之音。“雪快化完了！”老婆惋惜地说。“如果只下雪不下雨公益活动是否需要成本的话，可能雪不会化得这么快。”我道。“雪水滴在树叶上面的声音真好听！”老婆道。“那是雪儿涅槃的挽歌。”我说。   

　　   

　　2016年1月23日晚上草于隐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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