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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23 23:59: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1   

  在南方沿海的农村,婚礼讲求热闹,否则就算不得喜庆,因此凡有人家要娶媳妇就必定要储好钱,大摆宴席,将村里的每户都请上几个人来到新郎家中凑成酒席。邻里之间可以籍此机会大谈狂侃,使整个场面热烘烘的,那么主人家也就会眉开眼笑了。而小孩最好动,可以在席间玩闹乱窜,使得酒席的气氛不易冷清下来,所以常在邀请之列,但人数也不会过多,多半是怕婚礼会沦为孩子们的游乐场,起了负面作用。也因此,村里的婚礼成了孩子们的期待:去参加婚礼便可以免费吃到平时不容易吃到的美食,并且可以边吃着佳肴边喝着甜美的饮料,饭后还有主人家散发的喜糖,抢满一衣兜带回家就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都能每天享受到甜滋滋的味道了。   

  我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作为一个受邀请的小孩参加了张恒的婚礼。   

  2   

  婚礼一般从中午开始一直延续到晚上新郎新娘入洞房为止。   

  那一天,村民早早就来到在那候着。男人们从屋子里拿出椅子桌子在主人家门前的空地上嗑着瓜子闲聊,又或者是手痒难耐,借来麻将不钱地玩上一把;女人们则直接进屋子里帮忙,为主人家分忧忙碌,替新人的房间布置一下、帮大厨们准备傍晚时候的盛宴之类。   

  我和我的父亲来到时人们已经全部忙开。半个小时之前我亲爱的父亲还在家里跟我亲爱的母亲脸红耳赤地为到底该给新人弄个多少钱的红包而激烈地争吵着。父亲好面子,坚持要整个一百块。对此,母亲就有意见了,她当着所有因担心闹出事而过来劝架的邻居的面敲响着她刚刷洗完的饭锅,对父亲怒气冲冲地说:“面子能当饭吃吗,啊?怎么不说话啦?刚才不是很有理的吗?怎么现在就出不了声了?自己都快开不了锅啦,米都升价啦,还学人充阔,你充得起吗你!”   

  长久以来,我对母亲那出众的口才都是又畏惧又敬佩的,从未见过有哪个人能在母亲面前在嘴上占到一点便宜。父亲在别人面前总能表现出无比的刚强,可在母亲面前形象就越缩越小了,就好像我们家的小孩除了我和弟弟其实还有一个——就是我的父亲,至于大人就只有唯一一个——就是我高高在上的亲爱的母亲。这次争吵是一个不小的意外,从前的父亲在母亲面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勇气。但意外和不意外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母亲都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现在我和的父亲来到了今天全村最热闹的地方。父亲的口袋中有一个皱破的红包,红包里有同样皱破合计六十八元的钞票。   

  3   

  新人的房子前不远处就是一块空旷的田野,田里种有遍地的红薯,蓝绿色的叶子在阳光的反射下映入我的眼睛,在我的眼睛里不安分地跳跃。一条小水沟穿过田野中央,我仿佛也能听见它那轻微的流动声。   

  父亲在把我带来以后,就立刻让我自己一个人去玩,而他就兴趣勃然地走向那吆喝声最大的麻将堆。我站在原地看着父亲走过去,坐下,旁观,最后换下别人自己玩上。在我觉得父亲的目光确实不是在我身上后,我独自离开了那热闹的地方,在稍安静的田埂上坐了一会,呆呆地看着田野,然后我看到张龙在新人屋子前的龙眼树下派着硬糖。   

  张龙跟我既同村又同班。可张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坏蛋,以后肯定没有好出息。这是我母亲的原话。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怎么跟他玩过。现在他正在那里像山大王般地向一群屁孩派着硬糖,他把硬糖撒在泥地上,任由屁孩们像鸡啄米一样慌乱地弯腰去捡,混成一团,然后在一旁哈哈大笑。就在他笑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他撇开那群小孩,向我这边走过来,还没有等我打招呼他就往我的手里塞了一把硬糖,“里面拿的,嘿嘿。”他向新人的屋子方向仰了一下头。说完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他先问我暑假作业做完了没有,然后又说他看到我的父亲正在和他的伯伯打麻将,我嗯的一声算作回答,可至于是哪一句的回答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两个人在那瞎晾了好一会,他又突然问我吃了早饭没有,我老实回答说没有,我出来之前母亲为了亲自准备红包而把洗好的饭锅放在一边,忘了往里面倒米,忘了烧火,我和弟弟就一直沉默地呆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切。   

  张龙听完就拍着屁股站起来,一声不吭地拉着我往新人的屋子走去。   

  那时人已经多了起来,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忙乎,那边喊着要人过去弄鞭炮就立刻有一群人往那边挪;这边的人嚷着要人来帮忙摆桌椅就又有一群人像小鸡围食般地拥到这边。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笑的,毕竟就算不是自己,别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  人结婚也是一桩喜事。我被拉到屋前,方看到屋前的那块空地上已经积满了鞭炮炸后残留下来的红纸屑,昨夜的已经为露水给沾湿了,又被新的给覆盖在上面。屋子的大门前已经换上了新对联,那时的我许多字都认不准,因此留在我脑中的记忆也就什么都没有,那时的我只认得横联是两个在我幼小的眼里显得无比硕大的“新婚”二字。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     

  我们走进了厨房。厨房里的几个灶都烧着红彤彤的火,把整间厨房都给烘得像是个大炼炉,大厨们熟练地把青菜和肉倒进烧开了的油锅里,瞬间发出尖锐的吱吱声,香味随之肆无忌惮地乱窜。我刚走进时迎面就扑来滚烫的热气和诱人的香味。张龙径直地走到正在烧菜的一名中年男人的面前,我知道那是张龙的父亲张其。   

  张其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这是我父亲的原话,他在一天晚上输得身无分文回来,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它。   

  “爸!”张龙在张其的面前站定,甜甜地叫了一声,然后就站在那堆起一面坏笑。   

  张其看到他,很不耐烦的样子,从旁边装满烧好的鸡翅膀的大碗里拿起一块给张龙,张龙立刻把那块鸡翅膀接过递给站在他后面的我,我正迟疑着应不应该接时,张其留意到了我,于是又从碗里拿了一块给张龙。张龙笑着接过。张其向他挥了挥手,“别在这里呆,碍着人家干活呢,到别处去玩。”张龙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就又拉着我往外跑。   

  出来以后,张龙立刻把一块鸡翅膀塞进我的嘴里,然后自己也咬着另一块。我们一边吃一边相视而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张龙就用这么一块鸡翅膀把我完完全全地收买了,使我在后来成为了他身后最忠实的那个小跟班。为了感谢张龙,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削笔小刀送给他,那是父亲刚给我和弟弟买的,每人各一把,两把都在我的口袋里,还没来得及给弟弟,现在我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了张龙。毫无疑问,这把小刀能使得我和张龙的交情日进千里。   

  吃完了鸡翅膀后,张龙又带着我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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