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t2i3ymi1

西瓜硬糖

书皮上印的是村上春树。猫，我以为这是村上君又一大作，实际上不是。也怪我，买他的书从不预览，况且是本写猫的书，春上君的猫，一向神秘、灵异、不可思议。   

　　吃过午饭，在露台上晒太阳，就想看书了。沏了杯茶，擦净藤椅茶几上的灰尘，只留下阳光，背上火烤般炽热，看过一页，便心生不快，不过是铃村和成写村上春树和其他几位作家的猫猫狗狗的书。攀附名人、借他人大旗博上位历来为人不耻。我想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和我一样，误以为是春上先生大作。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果不其然，网评高度一致，买书的人大都直呼上当，以为是村上的书而掏钱。一片鄙视之声。   

　　铃村和成七十多岁，大学教授，专司研究村上春树的学着。   

　　我把书扣在茶几上，吃橘子喝茶。后来又翻开来看。之所以按下沮丧看它，是因为在我的心里，一直认为日本作家都很棒，除了德富芦花散文不合我的胃口之外，其他人从未让我失望。渡边淳一，大江健三郎、东野圭吾，川端康成……我在半小时之内接纳了他，文字干净，不黏不腻，颇有村上之风，想来，就是刻意模仿村上风格了。有人把村上春树比作一件质地优良、熨烫妥帖的衬衣，那么铃村和成算是山寨版。只是书名误导读者，让村上君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气的不成样子。   

　　他说猫是女性。所有用于猫的誉美之词都是女性专属，比如优雅，高贵，端庄，娇媚，任性。好像还有懒。有些道理。看过六页之后我把书合上，开始想我的猫。   

　　我也有过一只猫，仅此一只。四十年前。猫的记忆始终在冬天。   

　　我成年以后，喜欢狗，基本与猫无染。仔细琢磨，是因为我家三虎。三虎是警犬德国黑后裔，聪明，热情，理解能力强，深得家人喜爱。尤其我妈妈最爱，一是跃起来狂舔生人的脸，却从不下口伤人。还有一点很对她老人家的脾气，三虎卫生习惯好，餐盘如果不冲洗干净，三虎绝不张口。妈妈去世不久三虎就死了，据表嫂说，那段时间，狗蔫蔫的不肯吃东西，兽医开了药，也没治好。我侄女个头和狗一般高的时候，与三虎形影不离，穿一条红条绒背带裤的小女孩和一只大黑狼狗从坡上奔跑下来，风景煞是好看。我就是在那一刻爱上狗了。这副画清晰的印在我脑子里，四十年不曾邵色。   

　　这几个月，我还在想念小葵，想它憨态可掬的傻样，想它抱抱我的左腿、轻轻撕咬我的裤脚，噔噔噔噔的跑在楼道和台阶上，偷偷的躲在楼角撒尿拉屎。   

　　好了好了，说起狗又是没完没了，该说说我的猫了。   

　　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大黄猫。那时候，家家有猫。晚上放学回来，冻得跟猴儿似的，脱鞋上炕，钻进热被窝，大猫也钻进来，毛茸茸暖暖的贴着我睡。半夜时常被父亲推醒，爬在炕沿上看猫逗老鼠，悲催的俘虏被猫放开、抓住，再放开、再抓住，反复把玩。父亲说猫是要把鼠骨吓酥，好嚼。鼠骨在猫齿间碎裂的声音清晰分明，但那时并不觉得杀戮的血腥和残忍。猫也有失手的时候，它没看到屋角那个鼠洞。我们一家三口笑话它大意失荆州。   

　　猫贴着我的腹部打呼噜，像姑父抽水烟袋的声响。我姑说猫是在念经。我姑还说隔壁老吴家小子好像是猫托生的，天不亮就在小窑里念经。后来问小吴，他说是背英语单词。我就想我姑念经的意思，一是听不懂，比如猫语、英语、佛语。二是声量不大，反复念诵。小吴背单词、猫打呼噜、和尚叨念阿弥陀佛，都是这样。如果猫像狗那样狂吠，一定不是念经了。   

　　村上的文章里，猫，羊，鱼，都是灵异之物，是神秘力量的传递途径。我姑也说猫很诡异。她说死人停尸的房间里，万不可放猫进去，猫一进去，死人立马会坐起来。   所谓信号灯绿波控制

　　我来上班的第一天，下着雨，三月天，风寒料峭。一只猫站在拐角处看我。我也看它，它不规避我的视线，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与我做目光对峙。先撤兵的是我。我忽然觉得害怕，一只猫死死的盯着你看，也不变换姿势，真的怪异。   

　　湖上野猫多，黑的，灰的，少说也有五六七八只，它们以后厨剩菜剩饭为生，个个吃的滚圆。单名声不好——据说偷吃过六条价格不菲的匙吻鲟。五月前后，半夜里时常听到猫痛楚哀嚎，员工说，是猫在下仔。我想去看，他们说去不得，惊了猫，猫仔生不下来，会憋死母猫和小猫的。于是我就盼望有一天，一群花花白白的小猫毛茸茸的在阳光里滚动。   

　　后来有一只黑猫来了。高龙拿李震的干点心喂它。后来频频出现在宾馆，不进楼里，见人也不跑。我不喜欢它的鼻子。   

　　我时常在三楼窗户，看它优雅的走过去，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在村上春树眼里，猫直通神域，暗藏神示。在我姑眼里，猫逮老鼠，俗物，也是鬼魅。我的猫，是童年被窝里绒绒暖暖的那团。在我儿子的微信里，猫是唯一不躲开他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