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3t5tak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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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吹皱一湖碧水。   

　　   

　　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安雅静静地站在日月桥上，望着明湖中因微风拂过泛起的阵阵涟漪，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四年了，再次回到这个承载了她人生中最绚丽多彩的青春岁月的地方，安雅有些微微的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八年前那个背着双肩包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对未来一脸的憧憬与向往的少女。那时的天气似乎比今天要好的多，日头微微泛白，碧蓝的天空上飘浮着零星的云朵，阳光照在少女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安雅抬头看了看天。大片大片的云将太阳藏了起来，只时不时的透过云朵间的缝隙漏下几束阳光。秋风透着寒意，几片枯黄落叶打着卷儿在空中上上下下。   

　　   

　　安雅最近很忙，手头的案子很多，虽不至于焦头烂额，但也没有多少空闲。在任职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了五年，从最初默默无闻的小小实习生，到如今在业界小有名气的安律师，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晓得。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案子也接过不少，除了最初步入社会的那两年，她处理起案子来虽说不上得心应手，倒也游刃有余，可是这一次的案子却真真是让她辗转难眠……   

　　   

　　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太棘手的案子，就是现在社会上常见的交通事故，安雅是原告委托代理人。   

　　她的委托人张先生在上个月13号骑自行车经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被驾驶私家车载儿子回家的程先生撞伤，虽然程先生及时将张先生送往医院，张先生却仍然因为伤势过重而瘫痪在床，在他昏迷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告诉他的家人，张先生的两条腿恐怕是保不住了。安雅至今仍然记得张先生最初醒来的那几天，什么话也不说，一双眼睛没有丝毫神采，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的两条腿，谁和他说话都不理。   

　　其实她能理解。   

　　第一次见到张先生安雅就知道他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都远远算不上小康，妻子早年因病去世，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年迈的老母亲，整个家里全靠张先生那点微薄的工资支撑，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拉扯到可以上学的年龄，而如今……   

　　想到张母搂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用那双流着泪的混浊的眼睛望着她的样子，她又不禁鼻头一酸，面对着这双眼睛，她没办法不动容，所以她答应代理这个案子。   

　　安雅见过程先生，在张先生尚在昏迷的时候。   

　　大概是太过愧疚，程先生刚见到安雅就急急询问张先生的情况，在得知张先生已经确认瘫痪的时候，脸上的难过和愧疚是真真切切的。   

　　   

　　这是个好人。安雅当时想。   

　　   

　　安雅和程先生聊了聊，大致了解当时的情况。和猜想的差不多，程先生开车经过十字路口，张先生忽然从右侧骑车冲出，程先生避让不及才造成了这次的惨剧。程先生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那么就不构成犯罪，只能算作交通事故，过失致人重伤。   

　　   

　　但是安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终于等到张先生愿意说话，安雅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那张被岁月风霜摧残过的脸庞，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佝偻了身躯，双眼中偶尔透出的绝望让她有些难过。安雅开口打破了沉默。   

　　   

　　“张先生，您好，我是安雅。您的母亲委托我代理您的案子，在您昏迷的时候。”安雅伸出一只手。   

　　   

　　“你好，安律师。”张先生看着安雅，伸出右手，语气平淡。   

　　   

　　“我事先已经与撞伤您的程先生见过一面，大致了解了一下案情，想和您再对照一下当时的情况。”安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   

　　   

　　“安律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只希望能够多一些赔偿金让老母亲和孩子以后能少吃点苦。”张先生苦笑着说。   

　　   

　　听到张先生这番话，安雅心里钝钝的，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绝望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只能开口道“张先生，我会尽力为您和您的家人多争取赔偿金的。”   

　　   

　　“谢谢您，安律师。”依旧平淡的语气。   

　　   

　　走出病房后，安雅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和张先生谈话的过程中，她了解到的情况和程先生说的差不多，张先生看起来还是不想多说话，所以基本上是她问他答，她把程先生所说的告诉张先生，他也全部都同意了，整个过程中语气态度都太过平淡。   

　　   

　　按理说这个案子现在基本已经厘清，最后剩下的也不过就是赔偿额的确定，可是安雅却越来越觉得不安。她总觉得案件顺利的太过异常，双方好像都想尽快结案，她觉得这个普通的案子也许并没有那么普通，或许是动物的毛皮屑花粉汽油粉尘乃至真菌的孢子等张先生自始至终平淡到近乎绝望的态度，也或许是她后来再见程先生告诉他张先生所说的情况和他所说基本一致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与感激。   

　　   

　　一夜无眠，安雅抱着咖啡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霓虹灯光，觉得有些无力。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东西，赔偿额已经计算好，可她却迟迟没有和张先生商量确定，多年来处理案子的经验让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按理说她不是警察，既然双方对案情表述已经基本一致，她真没必要这么纠结，可是她就是放不下，她也告诉自己就这样确定好赔偿额结案算了，可是心中奇怪的感觉却越来越大。   

　　安雅觉得异常的地方好像就在面前，而现实情况是可是她却总是抓不住那一点点不一样，她不禁有些懊恼。   

　　天空已经微微泛白，星星隐去了身影，手中的咖啡也渐渐冷了下来。   

　　安雅突然睁开微闭的双眼，对，程先生的儿子！案发当时程先生的儿子也在场，算是目击证人，可是安雅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他，安雅决定拜访一下他。   

　　   

　　看着坐在对面的男生，安雅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十七八岁真正是花儿一样娇嫩的年纪。安雅抿了口手中的黒咖啡，轻轻地咳了一声。   

　　   

　　“你不用紧张”安雅微笑着开口道，“你叫程序是吧，我今天就是想就一些不清楚的地方和你聊聊。”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吓坏了。”程序显然还是太过紧张，眼神躲闪着始终不肯看向安雅。   

　　   

　　“据说程先生当时是接你回家？”安雅挑了挑眉。   

　　   

　　“是，学校离我家太远了，我爸不放心。”   

　　   

　　“当时好像是周六……”   

　　   

　　“是驾校，我在学车。”程序开始有点心不在焉，不停的看向窗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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