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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风夹着雨星儿,吹在我的脸上,穿透身上的衣服,冷得我浑身直打哆嗦。尽管我也知道,北方的春天还有些冷,临行前妻子也逼着我添加了些衣服,但没想到还这样的冷!也许,这是突然间我还不能适应家乡的气候。因为三十年来,这是我在“”时节,双脚第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
在我国的西南大地,此时早已绿草如茵、山花烂漫,满眼尽是盎然的春色。可故乡的时光,却仿佛还沉睡在冬天里,田野山峦依然是光秃秃的,似乎还感觉不到春的气息。在我的印象中,故乡的春季虽然多旱少雨,但清明这天下雨的时候却比较多,甚至还飘过雪花儿。难道说,这是先人们的灵魂驾着云雨,也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回到故乡,来与亲人相会北京正规治疗白癜风多少钱和接受祭祀?
在我的记忆里,“清明”这天的天一亮,家家户户的男丁几乎是倾巢出动,都要去坟上给先人的坟头填土和烧纸——即便是还不会走的男孩子,大人抱着或背着也都要去。那情景,真可以说是人山人海,香火遍野。可眼前,空旷的田野里,上坟的人却稀稀拉拉地没几个。我不解地问弟弟,弟弟告诉我说,这些年,青壮年人大多都外出打工了,谁也不会专门为了清明(节)上坟,又花钱又耽误工地跑回来一趟。你大侄子要不是因为你回来了,下午他也不会从唐山赶回来的。一些老人和出不去(打工)的,到坟上填填土、烧烧纸,也就算这么回事儿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眼下的小人们,有的在老人活着的时候,啥事儿也不管不问的,为了医药费和生活费啥的,有的还和老人吵吵闹闹地生气。活着不孝,等死后给添添坟、烧烧纸,又顶个屁用?以前还信点儿信,什么坟的风水好啊、坟头填得高啥的,能保佑子孙后代升官发财。眼下哪还信那一套?现在的小人们,就信一个“钱”字,都削尖了脑袋在往钱眼里钻!
弟弟的说法,令我很是不解。
为了人民在“”祭祖的方便,党和政府都把“”这一传统的民族节日,都列入了国家的法定节假日。因为路途遥远和工作的原因,我虽不能回来,可在每年的“”这天,一大早我就带上儿子,爬上我们厂子后面的高山顶上,点北京白癜风治疗要多少钱燃冥币和香烛,朝着故乡的方向鞠躬遥拜;同时我嘴里也念叨着,因山高路远和工作繁忙,我不能回故乡给你们填坟,只有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以及各位先祖们“寄”些钱回去,祝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富足,舒心!可是,乡亲们为了省几块钱,却逐渐淡漠了这一民族传统节日。
“大叔回来了?”
“大伯啥时候回来的?”
“大爷爷回来了……”
自和弟弟一出家门,无论是在大街上,还是在村外的路上,就有不少的“陌生人”和我打招呼。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耳听着这一声声亲切呼唤,我真的很尴尬。因为霎时间我根本想不起他们姓什么,即便是看着有些眼熟,也“安不上位”。
我毕竟离开故乡已三十年了,就是在我离乡那年出生的男孩子,现在也三十多岁了,都成了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这期间,我虽然也回来过几次,可不是很亲近的本家子弟,即使见过也没什么印象。每当我对着他们发愣时,只要弟弟或他们一说出他们父辈的名字,我才恍然明白他们是谁家的后人。这三十年来,我身处西南大地,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在出差的途中,只要听到北方口音的人,都急忙追上前去搭讪几句,从心里感到无比的亲!特别是听到“唐山口音”的,那激动的心情,就像见到了家里的亲人!可笑的是,我今天面对着真正的乡亲,耳听着这亲切的乡音,却是对面相逢不相识。面对着一个个年轻的后生,我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看着田野上那片片坟地,缕缕伤感随着阵阵冷风,更是无情地袭上我的心头——无论是王家坟还是李家坟,面积比我记忆里的都大了很多,坟头更是增添了很多。在每个坟头下面,都安息着我的一个父老乡亲,也埋藏着他们充满苦辣酸甜的人生故事。随着目光的飘移,多少鲜活的面孔在我的眼前闪现,多少如烟的往事也翻腾在我的脑海……我在心里由衷地感叹着——真是岁月如梭,人生苦短!
我家的祖坟,在村子东北方向的土山下,离村大约二里多地。我和弟弟虽然起得很早,但因为不断地停下来和乡亲们打招呼,到了坟地还是晚了些。此刻,在我家的祖坟上,已有有几个老人,在拿着铁锹给坟头填土和烧纸。我仔细看了看,在我们同一个祖坟的男性长辈中,除了这几个老叔叔和老哥哥外,很多长辈都已经作古。
几位老乡亲远远地认出我后,便纷纷扔下手中的铁锹,叫着我的乳名,兴冲冲地迎了上来。面对着一张张苍老而慈祥的面孔,面对着他们火一样炽烈的亲情,我嗓子里顿时像卡了一颗酸梨核,激动的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在眼里盘旋已久的泪水,终于如泉水般滚滚而下……
上完坟,我和几位老乡亲离开了坟地。一出坟地,我就吩咐弟弟,要他去镇上多买些菜,让这些老叔叔和老哥哥们,晚上都要带上老婶子或老嫂子,去家里吃饭。这么多年了,因为我很少回来,他们几乎没端过我的饭碗!
我们边聊着天,边慢悠悠地往回走着。聊了一阵家常之后,我望着前面的村子,很是感慨地说,我才四五年没回来了,没想到家乡的变化这样大:家家户户的房子,翻盖的越来越漂亮了;村里的大街小巷,也都打上了水泥路面,按上了路灯;不少人家的门前,也还停上了小汽车。城乡差别在逐渐缩小,庄稼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没想到的是,我的这几句话,却招来他们一声声叹息,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在坟地还凝重些。我狐疑地望着他们,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一位老哥哥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你这话是不错。就拿出去搞建筑来说,挣得多的,一天都能挣上三四百块钱。这话又说回来了,现在除了庄稼人的东西不值钱外,啥东西不在一个劲儿的涨?几年前,翻盖四间房子五六万也就够了,可眼下没个十二三万根本就下不来;前些年娶个媳妇,一般也就是三五万块钱,这会儿你没个十万八万的,那才是‘做梦娶媳妇’呢!钱挣得是多了,可钱也忒(tui)毛(贬值)了!”
“没错!”一个老叔叔接住话茬儿,颤颤巍巍地说:“像去年,我连包别人的那三亩地,一共种了八亩地的花生。除去花生种、农和化肥等本钱,忙活一年总共才落下两千多块钱;年底卖那两头肥猪,除去买小猪仔儿和喂粮食的本钱,挣了还不到一千五。全年的进项,一共就这四千来块钱。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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