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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触稿费只有眼羡的份儿。那年南方某杂志举办“纪念安柯”征文,我和好友刘继明各自将一组诗稿投寄到那儿。漫长的等待中,我的诗稿石沉大海而刘继明的组诗获得三等奖。后来,编辑部将十五元稿酬和一本获奖诗集寄到我这儿。那时刘继明正在偏僻的乡下,寄到他那儿比较困难,我只好为其代收了。
拿着稿酬和诗集,我好生羡慕之情,马上找到好友心国,准备将这些东西转递给刘继明,让他来个意外惊喜。心国却说:“这稿费来得容易,那家伙八成对这事儿没做多大指望,我们兄弟俩干脆搓一顿算了。我俩一拍即合,找到小镇上当时最豪华的酒馆,仅花了十元钱,丰盛的菜肴使我们酩酊大醉。要知道我当时的月薪仅二十九元五毛,两个人十元钱上馆已近乎奢侈。
后来,我们将诗集和剩余的五元钱交给刘继明,他啼笑皆非,死活缠着我和心国偿还花去的十元钱,我们找了许多该花这十元钱的理由。他只得忍气吞声,诅咒我们俩耍无赖。
那时,我们一群文学小青年在刘继明的带领下,文学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在石首市(当时还是石首县)我们乡镇率先成立文学社。并冠名为“新竹”文学社。刘继明担任社长,我呢,被他封为常务理事,我们手下还有十来号人。刘继明给我们作了许多硬性规定,每月要阅读一定数量的文学名著和文学期刊,要交一定数量的稿件,还定期召集我们畅谈创作体会。那时我们贫乏的知识得到了空前的充实。也就在那个时候刘继明完成了一系列短篇小说。尽管他每次投稿中的几率为零,但那段日子对他日后成有个好的睡眠对身体很有益为大作家至关重要。
第二次拿到稿费轮到我了。那年,湖北人民广播电台举办四十周年台庆征文。起初,我还不知道那个消息,后来,刘继明找到我。他说:“你的文笔很适合电台胃口,你的文字也便于诵读,这是机会呀,何不试一试。”于是我连夜赶写了一篇散文,标题是《就这样风雨兼程》立马交给了刘继明。一个月后的一天,刘继明找到我,诡秘的对我说;“今天报一箭之仇的时候到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说:“你的征文获奖了。比我强啊,还搞了个一等奖,奖金五十啊,兄弟。他得意的说:“那次你们花我十元,这次该轮到我了吧。我已经和心国约好了,今天晚上我们上泰和,怎样?”我激动不已,嗫嚅着:“反正钱在你手里,该怎样花是你的事了。”那天晚上,我们三人在泰和将五十元挥霍得精光。我们跌跌撞撞走出泰和的时候已是晨曦微露了。
第三次享受稿费的快乐是心国带给我们的。那年,《石首报》首次举办“农金杯征文活动,心国的组诗征服了所有的评委,以至后来二等奖空缺。他当之无愧荣获一等奖。他颁奖归来狡黠的告诉我们:“这次颁奖没有奖金,全是物资,一等奖是一个石英钟,大约值百十来元吧。”我们都很失望。看来“敲诈”心国泡汤了。后来刘继明干脆说:“一百元也好,两百元也罢,这个钟折价五十给作芝。”
“我才不要呢,给你吧。”
“你他妈还拿月薪呢,怎么这样吝啬呀?”刘继明很恼怒。
“好吧,不扫兄弟们的兴。我勉强医改实现广大人民群众的就医梦想答应了。
“今晚依然在泰和,将五十元吃完。”刘继明以命令的口吻。后来,我悄悄的来到泰和向老板说:养生食品不仅平价效果也不错“这次喝酒没有现钱,全记在我帐上。以后,好几个月我才还清这笔帐。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如今,稿费在生活中已司空见惯,经常拿到。对那些逝去的日子,我们依然敝帚自珍。每每忆及总以为那些挥之不去的情结弥足珍贵。
如今,刘继明早已成为湖北作家协会专业作家,著作等身。而且有了漂亮的房子,由于季节改变护理要注重博士后的年轻老婆和“标致”坐骑。想必再不会为一顿酒钱而犯难了。
心国业已成为省政府要员。风华正茂,春风得意。我们每每谈及文学,他还是那样充满激情。他不止一次的告诉我:当官是误入歧途,而自己真正向往的还是当一名作家。是啊。前些天偶然翻开《长江文艺》他的一组诗赫然映入我的眼帘,读之,倍感亲切,宝刀未老啊。我想,像他,如此繁冗的应酬,是足以毁灭一个作家梦的。
而我呢,依然过着清苦而蹇劣的生活。远离闹市,远离喧嚣。每天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按部就班。每每在夜深人静时书写着我的那些高雅而庸俗的文字。倦了,抬眼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那个石英钟。心潮再次涌动,又一次泪流满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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