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kzlso1d3

西瓜硬糖

   

　　1，禅尘（一）   

　　浙中方言，鸡毛禅子叫做“鸡毛帚。”   

　　过年之前，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项必做的工作，那就是“禅尘。”用一个专门用来禅尘的器具，将全家房屋的上上下下都禅一遍，谓之“禅尘。”这个禅尘用的工具既可以是扫把，也可以是别的其它。在不佞的故里苜蓿园村，一般人们禅尘，都会去溪滩的竹林里，用砍柴刀砍一些竹桠筱拿回家中，然后扎制成为一个“禅尘帚。”这所谓的“竹桠筱”者，其实就是一些竹子的桠杈。你千万别以为，像不佞这样出生在江南一带的人，日子就一定过得几乎完美，别说是从前了，就是现在，恐怕也压根没什么完美可言。江南，号称“鱼米之乡，”但是，倘若让时光倒退回到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或者是七八十年代，在不佞的故里苜蓿园村，还是有不少的父老乡亲甚至还吃不饱穿不暖。尤其是到了每年的二三月，更是家家户户几乎都闹春荒。最可笑的是，苜蓿园村本来就是山区，地处浙中丘陵地区，能不是山区吗？山区居然偏偏还缺柴火。一般人家平日里烧饭用的都是麦秆、稻草，真正的从山上砍下来的柴火很少很少。夏天的时候，烧稻草的滋味可真难受。稻草不经烧，常常是刚刚塞进灶孔，一转眼的工夫就烧没了。你必须得不停地往灶孔内添加稻草。一张脸经常呆在灶孔口，那滋味绝对难受。温度高啊！虽然，在苜蓿园村的村庄南边，就有一条江，江边就有一片面积相当大的竹林，水竹林，水竹区别于毛竹。有人错误的以为竹子的躯干越大它的叶子就越大，其实，恰恰相反。水竹的叶子，就比毛竹的叶子更大。至于，端午节时，专门用来包裹粽子的粽叶，叶子尽管大，其实，那种竹子的“躯干”几乎可以说是十分渺小。粽子一般由箬叶包裹。这种包裹粽子的叶子就叫做“箬叶竹。”这就像是一些大胖子，偏偏每一餐吃得很少。喝凉水也长肉！而一些瘦子，吃起食物来，尤其是大鱼大肉，常常是一些胖子的几倍。但是，他们反而越吃越瘦。平日里，一般苜蓿园村的乡亲们，并没有这个胆子或者说是这个习惯去水竹林里捡“竹桠筱。”一个村子的人，如果你也去捡我也去捡，没有一点“村规”约束那还了得。但是，过年的时候就不同，其实，也没有一个谁谁谁明文规定，说过年的时候人们就可以自由散漫放开手脚去溪边的竹林里捡。这也是最检验一个人的素质好坏的时候。有的人，会借此机会，拼命往家里多拿一些“竹桠筱，”名义上是禅尘的时候捆绑成一个“禅尘帚，”当禅尘的工具使用，实际上是为了乘此机会给家里多搂一点柴火。这些禅尘用的工具，禅完尘之后，往往就会被丢弃在一边，等晒干了之后还可以当柴火使用。何乐而不为？一个禅尘用的“禅尘帚，”往往只需要很少的一点“竹桠筱，”谁会扎一个几十斤重的“禅尘帚，”来给自己的房屋禅尘？又不是关羽手中的大刀。要那么重干嘛？   

　　2，禅尘（二）   

　　这个用“竹桠筱”扎制而成的“帚，”你也不妨称之为“禅尘帚，”而事实上，它的名字也确确实实就叫做“禅尘帚。”这种“禅尘帚”往往一头是“竹桠筱，”底下就用一根竹竿子或者木棍，捆绑而成。一个人，在给自家房屋“禅尘”的时候，那一身打扮，给人的感觉，往往是如临大敌全副武装。同时还必须戴上一顶帽子，一般人们都是戴上一个斗笠。种田人家，几乎人手一个斗笠，有的甚至多达两个三个。有的老农不但有大的斗笠，而且还有小的斗笠。这种斗笠的形状，也是一地一乡风，有的是圆的有的是方的，长方形的倒是十分罕见。此外，还要穿上一件蓑衣。为什么？因为，禅尘的时候，从屋顶头，房屋的角角落落，禅下的几乎都是陈年的垃圾，灰尘，鸟粪，虫卵，蜘蛛网……这些东西掉落到身上以后，难保不会弄脏了衣服，哪一个人，干活的时候，不怕灰尘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厨师在做菜之前，往往还要在胸前挂一块围裙。大夫在给人看病的时候，还要在身上穿一身白大褂呢。闲话休提言归正传。因为，禅尘称得上是一项脏话累活。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他去禅尘，禅完尘以后，往往全身上下黑乎乎的，跟一些“捅烟囱灰”的人仿佛。在禅尘之前，一些爱干净的人，往往还要在一些诸如床上，尤其是被子上盖上一块布，在一些衣柜桌子上也盖上一些遮盖物。禅尘以后，固然还得扫地，用干净的布擦桌子。禅尘的目的，固然是为了辞旧迎新。禅尘的另外一层含义，是为了祛除旧的糟粕一类的东西，甚至还有祛除晦气迎接好运气的意思。更何况，乡下人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傻瓜过年看隔壁。”别人家里开始禅尘，准备迎接过新年了，好，我家也开始禅尘，准备迎接过新年。别人家里准备酿酒待客了，好，我家也开始酿酒待客。别人家里开始杀鸡，，好，我家也开始杀鸡。别人家里……，好，我家也……。   

　　禅尘大抵是在什么时候？大抵在腊月二十出头以后。日程紧迫，这个时候，年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人们甚至都能够清虽然穿舌环存在风险晰地听见“年”的奔跑的脚步声，“咚咚咚！锵锵锵！”当然，也有一些懒得发抖的鳏寡孤独，他们中的一些人，就懒得禅尘。反正日子几乎年年都是这样过，禅不禅尘，对于他们似乎已经无所谓。兴味索然。况且，也没有哪一条乡规民约规定，谁家必须在过年之前，彻彻底底禅一次尘。其实，那些真正爱干净的，不要说是过年了，就在平日里，看见一些蜘蛛网，灰尘之类，又何尝不会第一时间抓紧清理了去。   

　　禅尘的最后一部工序，就是擦门，擦窗户玻璃。好在那个时候的乡下农家，几乎很少有人家的窗户是有玻璃的。一般的人家，门，毫无疑问，都是木门。窗户呢？毫无例外，大抵都是一块木板而已。窗户安装上一块晶莹透明的玻璃，这还是最近三四十年以来的事。   

　　禅尘之人，禅完尘以后，必须得痛痛快快洗上一个热水澡，那几乎是一定的。   

　　2，杀年猪（一）   

　　过年之前，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事件，”什么事件？就是杀猪，杀年猪！杀猪就杀猪呗！为什么还要说成“杀年猪？”这是因为，过年时候杀的猪，与平日的杀猪，貌似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其实，只是叫法上稍有一点不同而已。过年时候杀的猪，是专门为了过“年”而准备的。过年时候杀的猪，有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每家每户，哪怕他的家庭条件是异常困难的，杀猪以后，将绝大部分的猪肉，猪的前后腿全部拿出去，但是，“猪头”必留，为什么？除夕夜谢佛专用啊！   

　　杀年猪往往在每年的腊月，一些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