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

难解烈酒

和苏先生推着孩子，走在空荡冷清的小街上，我说：＂在这里过年也好，清静。不过要是丁当敢放炮，回老家过年应该更好。＂勾起了苏先生的回忆，＂那肯定了，我小时候过年就是挨家找人家漏掉的炮来玩……＂＂我小时候在家过年，三十晚上都要去给大伯拜年，最怕从街道这头走到那头了。那个时辰，家家户户都在放炮，感觉一不小心就被炸到耳朵似的……＂我往昔在老家过年的记忆，也被勾起。   

　　   

　　我的老家在陕西礼泉。说到礼泉，可能没几个外人知道，但如果说咸阳，估计人人皆知。是的，礼泉是古城咸阳下辖的一个县城。   

　　我老家的年，一进腊月便能闻到味道。腊月二十三起，年味一日浓似一日，除夕至顶峰，然后正月初一到正月三十，一月都在年里，味道渐淡。说是渐淡，但如果不到正月三十这一天，不能算过完年。至于这前前后后近两个月的年，及各式各样的年俗，不知是古有礼法，还是逐渐俗成，反正我记事起，年就是那样过的，我过了二十多个那样的年。   

　　   

　　腊八   

　　   

　　从腊八说起。很多地方，腊八要喝腊八粥，在我老家，早些年是不喝的，我们吃烙面。对，烙面，老家的年离不开的一个重要元素。有多重要呢？这么说吧，在老家，无烙面，不成年。这么重要的角色，当然要浓墨重彩，此处先省略若干字。还是先说腊八粥，早些年大家是不喝，并非嫌它不好喝，而是不知道它原来那么好喝。因为在我们当地人心中，什么还能比烙面好吃呢！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就知道了，或许是从电视上看到了，或许是从进了城的子女口中听说，腊八粥很好喝呀。凑不齐正宗的八种坚果也没关系，反正花生、红枣、红豆、绿豆、黑豆、豇豆……家里有的能下米的豆类都用上，差不多也快八种了，也能叫腊八粥。虽然和名符其实的腊八粥相去甚远，那也是相当好吃。自己种的米，点的豆，没有不好吃的理由。慢慢的，礼泉人腊八开始兴吃腊八粥，更应景，更时尚。   

　　   

　　祭灶   

　　   

　　腊月二十三，小年，重要仪式是祭灶神。妈妈这天下午早早就烙好香酥的坨坨馍，让人眼馋嘴馋，但妈妈说不能吃，要等灶爷吃过才能吃。虽然我很怀疑居坐在墙上画里的灶爷真的会张嘴吃馍吗？但妈妈说会，应该是会的吧。灶爷是神仙嘛，他老人家吃东西还能让你个小娃娃看见！供好灶神之后，妈妈在每个馍上掐下一小块，用一块黄纸包住，放在祭台上，点上香和蜡烛，然后很虔诚地跪下来，嘴里念着：＂灶爷灶婆……＂大概是要求灶神保佑我们一家平安。我很小的时候，只在一旁看就行，其实就是等着吃馍。大一些了，妈妈就让我一起跪拜。我也是相当虔诚的，还学着妈妈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待一柱香烧完后，北京治疗白癜风特色医院妈妈说灶爷享用完祭食了，我和弟弟可白癜风治疗最好的医院以吃了。其实妈妈祭灶的坨坨馍和她平时给我们烙的锅盔差不多，就是形状不同而已，可不知为什么，我那时就觉的那馍特别的好吃。或许因为是灶神吃过的吧！   

　　从腊月二十四到三十，有这样几件事要做：扫屋子、洗衣服、办年货、摊烙面、蒸馒头、煮肉。先后次序大概如上所排，至于固定哪一天做什么，那倒没有，只是大概的对应。   

　　   

　　扫屋子   

　　   

　　   

　　扫屋子就是大扫除，把家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瓶瓶罐罐都要扫一扫、擦一擦。这个活儿一般都是我妈干，我一旁帮手。扫之前，要把屋里搬得动的小件东西都搬到院子里，方便打扫。我是搬东西的主力，一趟一趟搬动那些零碎家什，我是很不开心的，因为东西之多，感觉永远搬不完，永远不能去玩。但不搬更是永永远也不能去玩，我妈一个凌厉的眼神就能把人杀死北京看白癜风最好专科。开始打扫了，她用个头巾裹住头，怕把头发弄脏。然后她仰着头，举着用竹杆加长的扫把，先把屋顶的蜘蛛网和灰尘都扫下来，再扫墙壁，最后扫地面，擦桌椅。等妈妈把屋子里搞干净了，我又开始要把刚才一件件搬出来的东西再搬回去，那个痛苦埋怨呀，恨不得多长几只手。那时候真不理解老妈，为啥要扫屋子，还扫得那么仔细，一干就是一整天，不累呀？直到我自己有家了，也会在年终的时白癜风治疗候来个大扫除，我才理解这是一个家庭女主人的自觉，而且也理解了那种辛苦，如果有人替，绝对不愿自己干。当然，看着打扫之后干净整洁的家，那清爽的心情也是千金难买的。记得看过于丹的一篇小文章，她说洒扫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能让人愉悦。我很高兴我有这种能力，而且可能比旁人更强些，因为从小被妈妈影响，形式了小小的洁癖，屋子一脏乱，坐立不安，直到洒扫收拾整洁了，心里才舒服了，才能干得了别的事。熟能生巧，干得多，我自然比一般人会搞卫生。而且，逐渐有了经验，顶重要一点是平时没用的东西及时清理掉，家里东西越少，打扫越方便。但我妈当年就不懂这窍门，所以每年扫屋子才那么累，还拖着我。   

　　   

　　洗衣服   

　　   

　　洗衣服，这个说起来让人觉得奇怪。有人肯定问：你们那儿人平时不洗衣服吗？过年还要专门用一天来洗衣服？我们那儿的人平时当然也洗衣服，但零下十几度的寒冬，没有暖气，没有火炉，只有西北风，还经常风中带点雨雪，衣服不能经常洗，特别是被罩床单棉衣之类的大件，洗了干不了啊。所以很多人都等到过年来一次大清洗。洗衣服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我喜欢打扫卫生，却从小不喜欢洗衣服，仅有的一两次童年洗衣服的场景是一边洗，一边哭，现在还常常被妈妈拿来取笑。所以，我一直认为洗衣机是个比吸尘器伟大千万倍的发明！还有，曾帮我洗衣服的妈妈还有苏先生都是顶好顶好的人！妈妈的好，那自然是念念不忘的。但她每年大清洗拉我一起，不好之处也是念念忘不了的。腊月二十几，哪天有太阳，哪天便是我的阴霾天。一大早，妈妈把家里能捜到的衣服被单甚至是个布条都搜了出来，大房底下堆了满满一大堆，然后两个直径一米多的大铁盆，四五个小点的搪瓷脸盆布阵似得排开。院子里平时晾衣服的铁丝显然不够用，一条长长的绳已经在我家门前和邻居门前的两棵树之间做拉伸运动了，它知道这天，它的任务不轻。还有，衣架子也要提前找好，不光找齐自家的，隔壁堂姐家如果那天不洗衣服，她家的衣架也要借来用。最后，肥皂，搓衣板，小板凳这些东西也要各就位。看吧，只这准备工作就又烦人又吓人。开始洗了，妈妈坐在铁盆前像个超人一样不知累不知冷地搓着，揉着，漂清，拧干，我在一旁虽不用洗，但也清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