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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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一年过到这个时候，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回首、总结、展望，总会不由自主地回顾一年来的经历，从中提炼得到与失去的东西。毫无例外，我也会这么做，不过，年底纷繁的事务、突然发生的事件打断了思绪，让人一时静不下来。   

　　不过，我还是先照照镜子、摸摸头颅，确认我还“全活”地活着。这不是玩笑，而是一个个猝然离去的人们给予的警示。刚刚过去的这个双休日非常惊悚，周日下午4时许，住在我们后楼，从窗户里就能看见的一对学校夫妇骑着电动车去陵园给去年10月猝死的女儿过“生日”，追思回忆的程式完成后往回走，刚出陵园门口，与一辆疾驰而来的“勇士”相撞，两夫妇当场毙命。这几天所有人的谈话里少不了他们的故事，过去不了解他们的人也大体知道了他们，有的为他们一家3口两年间先后非正常死亡诧异，有的为他们留下的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可怜，有的讲老师工作的敬业，有的说他们夫妻生活的节俭，还有说他们这家人命运多舛、如何如何……总之，人死了，由别人说，死人不会翻身来与活人辩驳。似乎冬日枯燥的日子里，人的来来往往最是谈资。要不，今天连看守陵园老头关于这对夫妇在陵园一个多小时里转了那儿、怎么祭念孩子的事情都传到了耳边。我心想，对于死者的某些癖好细节，特别是影响他们形象的一些说法，还是嘴下留情为好。毕竟，“为死者讳”还是应当记住的传统，“口边留德，余荫悠长”啊！我们可以从他们出现事故本身得到教训、得到活得更好的白癜风好的医院启示，万万不能把他们当作闲谈无聊的助兴故事，追风捕影，污浊逝者。   

　　冬天是个收藏的季节，天收一两个熟识者本在情理之中。距今一个多月前，住我前楼一位同事也是猝然离开，大家惋惜之声刚刚落幕。楼后的事故之后，叫人开始胡思乱想的是，前后楼都出了状况，难道我们这栋楼可以傲然挺立？假若挺不住，谁又是下一个让人议论的对象呢？我们楼是有几个病号，肺癌、透析、白癜风治疗医院的专家脑梗什么的。可是，以我的观察，老病号并不一定拼不过平时看不出毛病的人。这就像上次我在石家庄问一位老邻居她的婆婆身体如何她说的那样：“你别看她病病歪歪几十年，人家现在好着呢，精神得都看不出来她是个老病号！”一定能从她的口吻里听出来他们婆媳关系的余音。她婆婆过去在单位时经常找我念叨儿媳如何如何不懂事、身体如何如何不行。她说身体问题的时候，光听她说的那些病名都让人害怕：心脏病、高血压、类风湿……她回到石家庄小20年了吧，谁能想到她还精神长寿？老人中这样的老病号长寿的事例不胜枚举，而像我父亲那样一直看不到有任何毛病的老人，说不行二三个月都熬不过去的人也不少。从经历的生死事例中大家得到的结论是，强弱随时都在转化之中，强者难以恒强，弱者也难说他真弱。弱胜于强的事情，倒成了经常看到的状态了。   

　　所以在生死故事面前，不免想到自己将要度过的一年间的点点滴滴，想到一个人在生死大考面前应有的态度，想到那些远离而去的人们带来的心理冲击，想到过去一年、又要面对一年的人生意义。   

　　是的，又过了一年。我们谈论最近的逝者，都会用一种可惜的声调：“唉，连今年最后几天也没熬过去”，好像能熬过去一年有多么重要；我们谈论过去的生活，又会用慨叹的语气：“一年就这么匆匆而去，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呢，它就从身边溜走了，太快了！”同一个人对同一年的评价，一方面说生活不容易过，一方面说日子太匆忙，这看似矛盾的话并不矛盾，只是说话的角度、所处的位置、表达的对象不同。生命对我们只有一次，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当然是非常幸运的，所以我们必须对生命—活着表达出最尊重的态度、最敬畏的心情。熬，看似消极，却是不少人认可的生存状态，它真实表达出存在的基本性状，以及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的恰当地位：人很渺小，你不可能事事如意，更不可能随心所欲，所以必须服从天地人生看得见或看不见的、高兴或者不高兴的安排；人放在天地时空中只是一粒微尘，再能耐的人也不会有翻天覆地的本领；即便有比天高的理想，在现实面前也只能是多想想而已；人生过日子不随心不如意的事情多了去了，所以人生的感觉里，经常会觉得时光在煎熬般；其实这就是真实的生活，这就是真实的日子。逝者不幸，早早离开了大家一起苦熬的日子；逝者有幸，早早离开了生活的磨难。我们有幸，还能看着日子煎熬我们、检验我们；我们不幸，还得在生活的酸甜苦辣里高歌行进！   

　　从生者来看，逝者长已矣，他们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嘎然路断，终不如我们还有品尝生活滋味的机会与运气。我们无法知道逝者真如好些人讲的那样，能在另一个世界永远享受宁静详和，只是用自己的心情祈福，离开生活的百般缠裹，理当在极乐世界里安息。   

　　又过了一年，好像还得感谢命运。在这个活着才有发言权的世界上，死就是空，就是一切归零。要不佛家把生命的终了称为“圆寂”。望文生义，大约是人这一生的圆已然划好、北京最好白癜风医院怎么去生命归于寂静，再不被打扰也不再打扰世界。我们还没有把自己的圆划好划完，还得在这个圆弧上继续跋涉；还得在这个七彩世界里听喜欢的声音和不喜欢的聒噪，还找不到一块清静之地……   

　　有的人走了，有的人来了；有些人收获多了，有些人失去了一些。一个声音说：放下吧，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另一个声音说：加油奋斗吧，好日子好生活就在努力的前头！我对自己说，继续认准的路走吧，别让父母在另一个世界里再多心。此时，我再望一眼镜子里的北京白癜风专科医院哪里的好人，拍拍头顶，咧嘴笑笑，确信我还活着、还得把日子给予的心得记牢。   

　　　　   

　　2015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