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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灵子他们那个生产队不大,只有百十号人,大多数人家居住于一个紧凑的四合院(以前是地主庄园)之内,只有四五户人家住在四合院外面,这其中就有蔡家。
蔡家坐南朝北,正面是一条可通拖拉机的简单公路,公路下面有条不知源头何处,直奔嘉陵江的蜿蜒小溪。小溪旁边有口又深浙江金华白癜风医院又大、终年不竭的水井。西面上行不到一公里路程就是四合院,生产队开社员大会,或分发粮食、柴火之类的什么东西,一嗓子吆喝就可以通知到。沿小溪往东下行,要不了一袋烟功夫,就到了全公社一三五最热闹的地方——乡场。与蔡家相邻的除有个刘姓瘸子剃头匠之外,还有生产队的挂面房和养猪场。
蔡家有三姊妹,老大老二都是女的。如果老三再不长把把,父母还准备再生下去。蔡家父亲很能干,他家那三间大瓦房是五灵子亲眼看见他在荒山乱石堆里一镢头一锤子“抠”来的。为修那房子,他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打断了多少根钢钎,磨起了多少个血泡。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他每天早晨五时起床,捡狗屎肥地,去街上屠宰场接潮血、理小肠。白天在生产队挣工分,晚上去公社粮站守夜防盗。蔡家父亲的拼命没有白费,一家人虽然不能天天大鱼大肉,但隔三差五也能见到油荤,尤其是那沾水血旺,每天都有一两碗上桌。三个儿女也像春笋一样,个儿直往上窜。特别是老大,还不到十五岁,个头就超过了母亲,那又黑又长又粗的秀发就飘过了腰际。两道又密又长的柳叶眉像浓荫般遮盖着扑闪闪的大眼睛,眸子里不时闪烁着比井水还清纯、明亮、幽雅的波光。脸蛋桃花般鲜艳、嫣红,细嫩,轻轻一弹就能弹出水来。特别是那胸脯,丰硕、鼓圆、坚挺、匆忙,似乎要冲开紧锁、封闭的衣襟,去探寻朦胧、渴望的世界,同时也画出了腰肢的蜂瘦和青春的绚丽。
那年,五灵子十六岁。高中毕业之后,有一个县里举办的“党支部书记后选人培训班”,那是走上仕途的第一阶梯,应该说,它对出路不多的农村孩子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但是,五灵子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公社党委的推荐,毅然回到了农村,去挂面房当学工。原因很简单,蔡家老大吸引了他。那年月,他们不懂爱情,不会浙江金华白癜风医院爱情,也不考虑将来,只是心的空间全被对方占据,每分,每秒,浙江金华白癜风医院大脑的荧光屏里,都是对方的倩影。白天里,只要看到对方,就满足了;夜晚里,只要想到对方,就幸福了;梦境中,只要出现对方,就快乐了。
每天清晨,蔡家老大都要去水井边梳妆。五灵子也抓住机会去那儿挑水。他们都不说话,只用眼神交流,哪怕只有一瞬,也包含万言千语,也心知肚明、心领神会。从春天到夏秋,再从夏秋到隆冬,他们都在井边用目光交谈,用气息对流,用意念感知。目光,越来越炽热、火辣;气息,越来越紧张、急促;意念,越来越冲动、急切。似若火山快要爆发,天地快要沦陷。
一个夏天的晚上,五灵子吹灭煤油灯正准备上楼睡觉之时,听到有人轻轻地敲门。他没来得急点灯就去打开了木门,借着昏暗微明的月光,他看到门外立着一幅朦胧的剪影画,并分辨出了她不是别人,她就是蔡家老大。她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说:“给。”五灵子听出那“给”字之中有明显的颤音,感知出那“给”字之中有羞涩、萌动和爱怜。
五灵子稍有迟疑,急忙伸出笨拙的双手去接碗筷,由于心情激动而使动作变形,碗筷没接着,手却触到了蔡家老大那浑圆的酥胸。她触电般一缩手,面碗“啪”地一声摔落地下。剪影,也顷刻消失了。月光,变得一片茫然,好像起雾了。
次日,水井边没了蔡家老大浙江金华白癜风医院的身影。
从此,五灵子在水井边再也没碰见过蔡家老大了。
……三年之来,五灵子当兵回家探亲时,路过蔡家。蔡母拉住他说:“她父亲知道那事后,立即把她远嫁了边疆。她不从,多次欲寻短见……现在有了儿女,情绪稳定了一些……她每次回家还打听你的情况呐……”
“我……”五灵子惊愕不已。他能说什么呢?他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了。他只能从心底捞起那段美好的记忆,抛进小溪河,请它捎给远方的蔡家老大,遥祝她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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