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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故乡是什么?故乡是一轮明月,是天际那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的明月,无论我走到哪里,始终都走不出那淡淡的月晕;故乡是什么?故乡是一座大山,是那座迂回曲折、千回百转的中条山,无论我怎样的攀登向上,都免不了峰回路转,张望留恋;故乡是什么?故乡是一条河流,是条被国人们千百年来称之为“母亲河”的黄河水,无论我迁徙奔波到哪里,始终都能感受到她那万顷波涛的叮咛和陪伴……其实,故乡就是一幅余晖中父亲扶犁踩耙永不褪色的油画,一根母亲手中儿子身上千丝万缕缠绵不绝的丝线,一首被费翔唱得让几代人泪流满面的《故乡的云》,一曲春夏秋冬唱不完的“春播秋收、玉米包谷”……
遥望家乡幽蓝天空上那一弯亘古未变的月亮,只一眼,便能看见后稷教民稼穑的依稀身姿;凝目我家低矮土墙上那一挂锈迹斑斑的犁铧,只一眼,便能看见舜耕历山的农人模样。借光于180万年前西侯度人高举起第一把文明之火的光焰,膜拜在残垣断壁尚能辨别出舜都蒲板、禹都安邑、夏国王朝的历史遗存,陶醉于尧帝《击壤歌》的历史流转,舜帝《南风歌》的抚琴传唱,震撼于尧舜禹农耕社会的实践中,发明创造出的“审时相物的二十四节气、巧夺天工的农耕工具、择精取华的育种技术”……我们不能不承认:人类进化发端于劳动,华夏文明肇始于农耕,中华民族历史经纬的纵横脉络和沧海桑田的清晰变更,都从这里出发。因而,无论我们华夏民族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版图如何辽阔深远,无论我们祖国的万里河山如何绚丽多彩,那遍布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如同漫天繁星的广大农村就是这广袤版图的底色,这种底色无可辩驳地告诉世人,中华民族五千年以来,就是以农耕文明为主基调,踏着如歌的行板,伴随着一代又一代广大农村春播秋收的四季绝唱,一路迂回曲折,跌宕起伏地走到了今天……
我的故乡就在魏巍条山之南,滔滔黄河之北。可以群山为屏,可以黄河濯足。中国历史上关于爱情的第一首情诗,便是发表在我们的村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芮”有水草丰美、处于水中央的意思,故而我的家乡被《诗经》命名为“芮”。栖息于诗意的地方,也无非是个古老的村庄而已。那时的农村没有“空心村”一说,极具“繁华”的景象。每家每户兄弟姐妹众多,一家三代甚至四世同堂,都算得上“大户”人家,一般都有十几口人,即使较小的家庭也有七八口人,爷奶爹娘、姑伯叔姨聚在一起蔚为壮观,那可真是家丁兴旺,济济一堂。全村男女老少数百上千口人,每一次村中集会,都是妇幼毕至,老少咸集,黑压压的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那时的农村没有“防盗门”之说,都是敞开门户,无论白昼。基本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时的人们“来往有胸襟,互动有信任”!左邻进门喊一声:“有人吗,用一下你家的拉拉车!”右舍亦是喊一声:“有人吗,用一下你家的饭桌子。”主家若在屋内应一声拿走,若家里没人,照样拿走,用完后原地放好,丝毫不差。晚上不到十点门不上拴。用父母的话说:“晚点关门,省得来人还得敲。”因为经常过了十点还有人串门,不是手里提瓶老酒,就是端一盘刚蒸好的包子……那时的农村没有“老龄村”一说,极具“年轻”的朝气。村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都是青壮劳力,人人热爱劳动,个个崇勤尚朴,大姑娘们泼辣能干,绣得了花,下得了田;小伙子们“能文善武”,吃得了苦,受得了累,肩能扛,手能提,扶犁踩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盖房建厦,一身腱子肉的男爷们能够在“傅说版筑”夯实土墙的活动中抡得动大如牛头的石杵子,能够站在数丈高的屋檐上架得起桶粗般的房梁,能够在往粮仓运粮时扛得动三百斤袋。特别是在农村送葬活动中,管事的一声令下,村中所有的壮小伙自动排成梯队,在一声震天响的呐喊中,扛起起灵的棺椁,在全村男女老少的簇拥下,棺椁不下肩,双脚不停留,号子声声,黄尘滚滚,一拨换下来,另一拨冲上去,生死轮回,青黄接力,气概北京市看白癜风哪家医院好乡里,势吞山河……
这样的乡村,除了淳朴、力量、坚忍和热情,还有的就是池塘水底蛙声高亢,麦浪地里布谷声翠,田间地头牛声哞哞,高原土崖驴铃叮当,更令人陶醉的自然少不了春播秋收,秋收冬藏四季循环的农人乐章。
人勤春来早,二月累死牛!经常是春节点过炮仗的纸屑还没打扫,亲戚还没走完,燕子还没露头,正月刚过一半,父亲、叔伯们便在时令的催促下,开始驾辕套车往地里送粪。站在二月的尽头,朔风刺骨,灌满裤管,广袤无垠的田间地头满是人牛合一扶犁踩耙穿梭过往的身影,闪亮的犁铧刺破坚硬的土地,翻卷出泥土的浪花,一条条直线素描着着早春的印象。作为“农二代”或是“农三代”的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牛屁股后面,脚沾泥,脸蒙尘,挥动锄头敲着土坷垃……蓝天白云下,褐色土地上,农村男人们高亢地挥舞出长长的鞭哨,中气十足地大声吆喝着“驾驾、嘘嘘、喔喔、呔呔”等吆牛赶马声,此起彼伏,声震天地,成为农村广袤天地唱响“四季乐章”的春天序曲。是啊,正是他们挥起了锄头锄出了三中全会以来分田到户的第一缕春墒;正是他们,在十一届三中全会春雷响过,扬起了手中的牛鞭,破土解冻了第一块改革开放的土地,用勤劳和智慧让中国的大江南北春色满园,让《春天的故事》动听的旋律响彻四方。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正如白居易老先生所描写的:“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夏日天不亮,鸡叫两遍,躺在炕上的农人们便针扎似地跳了起来,开始起床出工。狗狂吠,鸡打鸣,马蹄清脆,驴铃叮当,村东村西一片沸腾,一曲夏收交响乐由此唱响。在我的家中,爷爷总是第一个起来,大声嚷着“早起三光,晚起三慌”,催促着全家人摸黑上工。每当此时,我心里总是愤愤地想:“这不是当代‘周扒皮’”吗!想归想,气归气,我们兄妹几人还得习惯性地跟着父母,踩着星星,顶着月亮,沐浴着微风,带着干粮、水壶,拿着镰刀、绳子,扛着扁担,拉着车子,似睡似醒地夹杂在夏季抢收的队伍洪流中,赶往自家田间地头。麦收,被称为“龙口夺食”。说明了收麦子的紧急、紧张。还有一句话叫“男人割麦子,女人坐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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