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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五六年吧，清明时节，和老婆一起骑单车踏青，经过一个集镇，停下来去小摊上吃饸饹，我要带汤的，并叮嘱摊主盐淡点，可端上来时依然太咸。我说太咸了，加点汤吧。摊主接过碗时很不高兴地嘟囔：“你们这些退休工人，一天不出力，咋能不嫌盐咸。”好像盐吃得不够重就不是无产阶级，不是劳动人民，她就应该和我划清阵线似的。我没辩解，可老婆不高兴了：“走，不吃了！你都成退休工人了，还吃！”
可我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一种长期被人“小”看者忽然受到敬重时的受用。
“退休工人有啥不好呢？只是我想退休还得十多年呢，现在还享受不了退休工人的待遇。”
“还读书呢双臂白癜风的症状表现是怎样的，知识分子呢，整天坐在办公室不见太阳的，却荫成退休工人了！还吃？”
多少年来，我总是办公室、讲台、家，几乎一直是在一成不变的三点一线上奔波、忙碌，几乎没有过如此悠然走世界的休闲时光，因此似乎没感觉到周围世界有多大变化。虽然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我却犹如电脑前的一个程序员，面对的只是“数据”“代码”的变换。前几年回故乡，有早年的一班学生盛情邀我相聚，席间，好多人向我请教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让他们的孩子叫我伯伯。可面对有些两鬓已然斑白的当今中学生家长，我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到乡翻似烂柯人”之感，脑海中的一群逗着我学说话的儿子把他们叫叔叔阿姨的姑娘小伙儿，怎么都和眼前的沧桑笑脸重叠不起来，当年课堂上的思维定势也怎么都融不进此刻的氛围。我不禁喟然慨叹：讲台这只“壶”中的日月也太短暂了吧，太禁不住岁月的摇晃了。
此后我便有意识地走出三点一线，多接触周围的世界。奄忽五六年过去，我逐渐发现，这世界的变化已不再只是我不被人“小”看了，由走出“老师”后的“同志”“兄弟”变成了“师傅”“大叔”“亲”，甚至变得灵活而富有弹性。
昨天下午无聊，去住宅不远处一小麻将馆玩，大半天一把不和，终于和了一把，三个我不认识的牌友异口同声地惊叹：“诶，老汉和了！”看着对面那个胖胖的小伙子，也该早过了而立之年了吧，我恍惚间总觉得那是镜中的自己，可他也嘻嘻哈哈说“老汉和了”的时候，我明白了那不是我自己，那样的自己再回不来了。
可前天去买衣服，卖衣服的那个不知大姑娘还是小媳妇的小老板看着我试穿一件休闲装，还热情而诚恳地赞叹：“哎呀，大哥，你穿这件衣服真的挺帅气！”我还偷偷地乐了好久，看来这衣服还真有返老还童之效，谁知穿着它去对面餐馆吃饭，送餐的姑娘端着盘子过来却恭恭敬敬地说：“叔，你的过桥米线。”过了一条街道，真他妈的就白驹过隙了么？
走出饭馆，迎面一个小萝莉踉踉跄跄撞到我腿上，我赶忙弯腰一把扶住她，小萝莉身后一笑脸如花的少妇赶忙教导孩子：“还不快谢谢爷爷？”小萝莉就仰起头来甜甜地唱着：“谢——谢——爷——爷——”
“壶” 外的日月，真是奇妙！可是走出“壶”的人却怎么适应不了？不只是如此的称谓让你转甚么方法医治老人白癜风不过弯来，特别是和一些社会人——商界、政界人物打交道时，那脸色的变化要比这多变的称谓更让你转不过弯来。
“你是教师？”
“是啊。”
“哦——呵呵，教师么——我说呢……”
你马上就会看到一种别样的脸色。刚才还与你称兄道弟，现在却改口为“你们教师”。
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两句诗：“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我还是躲回我的“小楼”里去吧！还是那里“壶中日月长”，我是几十年一成不变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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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6 05: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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